&ldo;所以你要不要抱我一下?&rdo;归子佩盯着她的眼睛说,&ldo;就像以前一样。&rdo;
时夏被归子佩今天的所有不按常理出牌弄得筋疲力尽,她怀疑重逢时候看见的那个大方矜持的形象已经被喂了狗:&ldo;你别得寸进尺。&rdo;
&ldo;你明天就走了。&rdo;归子佩执拗地重复着,也不放开拉住时夏的手。
时夏叹了口气,她发现今天她已经叹了太多的气,然而没办法,她走了一天,实在太累了,也不想再和归子佩争辩&ldo;明天就走了&rdo;和&ldo;抱她一下&rdo;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或者其实她自己也是想的,只是这个声音被她埋在心底很深的地方。
时夏探过了身子。
她在出门诊或者上手术的时候,碰触过比常人多出许多的身体,他们大多被病痛折磨得冰冷僵硬,所以时夏早就忘了,肉体本该是温热柔软的,就像现在在她怀里的归子佩。只是生理上感受到的那点快乐比起灵魂的颤栗简直不值一提,这是她缺了一块的回归,是她冷寂心脏的死灰复燃。
渴望在心底深处传来回音,却又无情地提示着她即将到来的离别。
&ldo;……你在哭吗?&rdo;时夏的神思回归了现实,她发现颤抖的不只是她的灵魂,还有归子佩的身体。
归子佩收紧了环着她的腰的手,摇了摇头说:&ldo;是喜极而泣。&rdo;为了可以预见的失而复得。
这样紧地拥抱着的两个人,一个想着失去,一个想着得到。人世间的因缘际会,真是奇妙得很。
时夏站在安检口,她和杜思远一家子一起回b市,面前站着的是来送她们的苏明立和程云起。机场里远远算不上冷清,想来离别也并不会刻意避开团聚的时候。
这些年里头她们四个互相送机已经成了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悲伤的情绪,只是这次时夏在离开的时候,默默地握紧了程云起的手:&ldo;如果有事情一定要找我。&rdo;
&ldo;好。&rdo;程云起不复那天晚上的脆弱,她本来就是最勇敢的那个。
&ldo;姨姨!&rdo;在飞机上坐下后,时夏被一声甜腻腻的称呼唤回了注意力,她收回望着窗外的眼神,看见杜思远家那个五岁的小姑娘对着她撒娇说,&ldo;帮我把安全带扣上嘛。&rdo;
&ldo;好。&rdo;时夏笑了,杜思远倒是板着脸训她女儿:&ldo;肖卿卿,自己的事情自己做!&rdo;
小女孩儿撇了撇嘴,委屈地说:&ldo;好吧好吧。&rdo;然后自己扒拉着小手扣上了安全带,&ldo;姨姨,我棒不棒!&rdo;她仰着脸问时夏,又笑得一脸灿烂。
&ldo;卿卿最棒了!&rdo;时夏摸了摸她的脑袋,称赞道。
&ldo;这孩子,从小就跟你最亲。&rdo;杜思远看见两人的互动,说了一句。
没想到听见这话,肖卿卿小朋友非常理直气壮地回答道:&ldo;因为姨姨好看啊!&rdo;
&ldo;臭丫头,妈妈就不好看吗?&rdo;杜思远比她女儿还幼稚,伸出手去拧小姑娘肉嘟嘟的脸。
时夏笑着看她们闹,如果这样的俗世幸福她注定得不到,那么就算只是隔着窗户注视着炉火,都好像能够被温暖到一样,
&ldo;姨姨,你为什么不开心?&rdo;肖卿卿终于挣脱了她妈妈的魔爪,又凑到了时夏身边。
时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ldo;卿卿很开心吗?&rdo;
&ldo;对啊,回家当然很开心。&rdo;小姑娘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飞机正在起飞,机舱有一点颠簸,时夏怕卿卿害怕,就牵住了她的手:&ldo;姨姨没有不开心,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