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妙妙又何尝经历过,可若是连她也撑不住,凌云派便垮了。
最后,她轻轻拍了拍阿元的手,以示安抚。
“嗬——”床榻上兀地传来一声响,窗前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快步向床前奔去。
钟妙妙身形高挑,步子迈得大些,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榻前,钟三元小跑紧跟其后。
“妙妙……阿元也在啊……”床榻上的万静云艰难地转过头,语气难掩慈爱。
看着师父瘦得不见人形,还要打起精神说话,钟三元鼻子一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师父——”
饶是钟妙妙向来内敛,此刻眼眶也微微泛红。
万静云想要抬手摸摸床边的两个小徒儿,指尖动了几次,却是气力不支抬不起来,只得作罢,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将……你师弟……也……也……也叫来……”
这话是对钟妙妙说的。
万静云拢共收了三个徒弟,都是她捡来的,钟妙妙是大师姐,单看钟三元的名字也能看出她行三,今夜未在此处的便是钟妙妙的师弟钟双岚。
“阿岚在廊下为师父煎药,弟子这就去叫他过来。”
不一会儿,钟妙妙领着钟双岚进屋,三个弟子齐刷刷地跪在榻前。
“人都……到……到齐了”,万静云连撑着坐起的力气都没有,即便是这样躺着说话已经很是艰难了。
自受伤后,胸口的魔气使得她体内的罡气无法正常轮转,伤处难以愈合。万静云比谁清楚,自己的身子不行了,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罢了。
趁这会还撑得住,得尽快安排好身后事。
“妙妙……去……去把柜子……打开。”
钟妙妙起身,走到床榻对侧的柜子前,拉开柜门,柜子里只放了一样物件——一件叠放整齐的雨过天青色的常服。
她捧着衣袍跪在榻前,不解地看向万静云:“师父?”
凌云派唯掌门方可着青色,只是门派如今凋敝,就连这掌门长袍都是万静云凭着书上三言两语的记载摸索着缝制出来的,她自己都未曾穿过。
看着弟子面上的困惑,万静云有心解释一二,但是眼下身子的状况实在是不允许她过多言语,她言简意赅地说道:“穿……穿着吧。”
钟妙妙咽下心中的困惑,应了一声。
万静云半合着眼,静静地注视着榻下低垂着头的钟妙妙,她知道,自己这个大徒弟心性坚定,天赋异禀,领悟力极佳,倘若专心修行,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人终究是有私心,万静云有心愿未了,如今只能交付给她。
“掌……掌门令……传于……你,师父……师父不在了,顾好……顾好师……师弟师妹。”
“师父——”
“师父——”
“师父——”
话里交代后事的意味过于明显,就连钟三元都品出言下之意,三人齐刷刷地惊呼出声。
万静云轻扯嘴角,努力勾出一抹笑意,对钟三元和钟双岚嘱咐道:“和妙……和掌门……一起,重……重振……凌云。”
说完,万静云乏力地阖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幼年时在茶馆里听人说书的景象。
那是她第一次听人说书。
茶馆内人声嘈杂,说书人纸扇轻合,声音高亢,杀出重围。
“话说凌云派新任掌门钟拂之,十三岁代表凌云派参加试炼大会,一战成名,魔气涌现时,她奉师门之名下山诛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