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远对费无极介绍起来,马上偷偷看了一眼扁头:“今日也是粗茶淡饭,为师上了年纪,常言道,不惑之年就要注意养生之道,首先要从饮食上加以节制。吃些清淡的便是很好,就怕扁头师哥不高兴。”
扁头一愣,马上摆摆手,环顾四周,喜笑颜开之际,用肥肥的手指头捏着筷子朝眼前的碟子、盘子、大碗指上一指:“这话俺可听不懂了,俺有啥高兴不高兴的。你们看这芝麻凉拌菠菜、烧茄子、蘑菇炒油菜、藕片炒芹菜、辣椒烧豆腐。味道也是极好!难道非要吃酸菜炒羊肉才可以?虽说俺最喜欢酸菜炒羊肉,可不能总是吃,吃的太多也容易吃饱了撑的,也就不喜欢了。偶尔解解馋也是很好,夫复何求?”但见浓香扑鼻,热气腾腾,这吃食和菜的确很好,不敢说什么色香味俱全,也是可口之极。
子午、普安、余下、武连四人颇为不解,异口同声问道:“酸菜?”
费无极介绍道:“大汉许慎在《说文解字》里早已解释过了,正所谓:‘菹菜者,酸菜也’,是也不是?”
余下挠了挠后脑勺,猛然想起来了,笑道:“原来如此,我倒是尝过,扁头师伯做过,味道不错。原来叫做酸菜。”
阿长劝道:“清淡也没什么不好,扁头师兄总是肉啊肉的,对身体能好么?一堆肉,这可不好。”摇摇头。
扁头一脸不悦,轻轻哼了一声,摇摇头道:“肉啊肉的,非俺所愿,就好这口,有啥办法。还有东坡肉,东坡鱼。明远、无极,你们不是也喜欢鱼肉么?”笑了笑。
费无极道:“明日午饭就丰盛一点,大家吃好喝好,算是欢聚一堂,就下山了,恐怕许多时日,算是短暂分别,诸位意下如何?”
张明远道:“无极这个提议不错,斋饭还是要丰盛一些,我们清心寡欲,如若吃不好,实在就麻烦了。”会心一笑。
阿长道:“虽说在青城山,风景如画。可也要吃饭睡觉,每次下山到成都府,看到市井中人,在酒楼吃的好肉好菜,真是羡慕之极,人生之乐,不外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行走江湖,潇洒豪放。是也不是?”
扁头道:“你们都是怎么了?莫非有意安慰俺?素日你们都不谈论吃吃喝喝,都怪俺喜欢吃吃喝喝,今日要分别了,却吃吃喝喝说个没完没了。”摇摇头。
费无极低下头,热泪盈眶,为怕人发觉,笑出声来:“此去恒山,危险想必也是有的。终南山、青城山,还望二位师哥多担待多费心了。”
张明远语重心长道:“恒山派遭此大难,我等如何不痛心疾首。恨不能马上插上翅膀,飞到恒山,与玄空道长并肩作战,把贼人杀个片甲不留。”
扁头道:“俺觉得没那么严重,想必玄空道长武艺高强,对付区区几个小毛贼也是不在话下。”
阿长道:“此言差矣,区区几个小毛贼?玄空道长乃是一代宗师,莫非他不知面子是个什么道理?他还会写信前来搬救兵,岂不可笑?”摆了摆手。
费无极道:“玄空道长说了,翠屏峰还有一件宝贝,就怕落入贼人之手。”子午道:“什么宝贝?”惊得呆了。
余下道:“恒山派有宝贝?贼人如何消息灵通,前去趁火打劫,岂有此理?”也纳闷开来。普安道:“这个可有些热闹了。武林高手齐聚恒山,我们也好去看看。”
张明远紧锁眉头,担忧道:“明日我们就下山去了。晚上大家早睡,明早起来吃了斋饭,就下山赶往东京去了,至于恒山派,还看情势如何,再做计较。就怕夜长梦多,我们离恒山派很远,不可贻误时机。如若雄州惨败,太原府也凶多吉少。恒山派自然夹在宋辽两国之间,左右为难。就怕到时候天祚帝拿恒山派出气,那恒山派便遭殃了。”
费无极道:“也对!就是不知各大门派有何动向?这几年江湖上风平浪静,倒也没什么风吹草动。”
张明远道:“不管各大门派,反正我们终南山和青城山,定会枕戈待旦,为国为民。对了临行之际,我们还要去祭奠一番师父和师叔,祈求他们保佑我们平安归来。”众人点头肃穆,默然不语。
费无极道:“那是自然,此番定要大显身手,为国为民。”扁头道:“午饭你们就不吃了?”半张着嘴巴,一脸狐疑。
阿长道:“晚上也用不着商议了,目下就决断好了。明远与子午、余下,无极和普安、武连,你们六个人下山去恒山派增援,我与扁头师兄守山,你们意下如何?”
张明远深情道:“难为师哥了,辛苦师哥了。”点点头。费无极道“这个不为难也不辛苦。下山行走江湖才麻烦。”
扁头道:“无极,你小子还是当年的样子,油嘴滑舌,俺看普安就像你。”笑了笑,捋了捋胡须。
普安惊道:“师伯,怎么说我了?普安又惹师伯生气了不成?”喝了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扁头道:“那倒没有,借力打力而已。你小子和你师父可不是很像么,是也不是?”吃口菜,抹抹嘴。众人忍俊不禁。
吃完饭,众人又在终南山走一走,看一看。且走且谈,说说笑笑。但见终南山,云雾缭绕,郁郁葱葱。
回到草庐的张明远与费无极同住一个屋子,二人很久没在一起,故而晚上一块叙叙旧。这卧室原本是费无极当年在终南山的屋子,目下却有两张床,是素日终南山接待一些客人的屋子。
只因费无极前来,张明远今晚又住了过来,还让子午和余下换了新的被子和床单。看着一些原封未动的物件,费无极潸然泪下,往事难忘,不觉热泪盈眶。还记得师父在时,与费无极就在这屋里彻夜长谈。张明远猛然看到费无极的泪流满面,心知肚明之际,也黯然神伤。两人面面相觑,默然不语。
张明远想了想,看向费无极:忍不住劝道:“无极,不必胡思乱想。你不是小孩子。”说话间神情肃穆。
费无极破涕一笑,叹道:“何出此言?想必是方才路上,那风大吹了眼睛,故而这般。”
张明远瞅了一眼费无极,目不转睛道:“休要瞒我。”费无极深情道:“还记得师父有一夜,与我彻夜长谈。”张明远道:“说什么了,可还记得一些?”
费无极道:“师父说,他知道我小时候的一些小秘密。”微微一笑,嘴角翘起。张明远纳闷,不由好奇起来:“什么小秘密?”
费无极挠了挠后脑勺,尴尬之际,笑出声来:“师父说我小时候有一次晚上吃了些桃子,居然尿裤子了,好家伙,把床单都湿了一大片。”
张明远道:“有这等事?我却不信,师父在开玩笑,你别油嘴滑舌,又开玩笑。”也笑出声来。
费无极脸皮厚起来,也不觉什么不好意思,故而像个孩子般微微一笑:“也是太小,自己哪能记得,师父说有就有了。”
张明远道:“太尴尬了,师父有一晚也对我说了这等事,说你尿了前半夜,我可厉害多了。”
费无极问道:“你又怎样?”不觉诧异万分。张明远道:“我后半夜也是尿床了,你在师父左边睡,我在师父右边睡。”说话间绘声绘色。
费无极尴尬一笑,问道:“结果怎样,你可知道?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