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宴会,墨清锦的心情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也不知这股无名的烦躁从何而来。
她面上仍然笑着,自认没有显露出来,安云却注意到了。
“怎么了?”他俯身轻声问她。
“你都听到了还问。”墨清锦不咸不淡瞥他一眼,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悦娇嗔。
这样的宴会,鱼龙混杂。他怕总顾及不到墨清锦,就早准备了两个实时对讲设备,分别装在他的耳骨钉和墨清锦的耳饰中。方才墨清锦在洗手间的经历,安云听得一清二楚。
安云敛了眼神,微微皱眉,看起来竟然有些无辜和委屈。
那个女人是谁他也不太清楚,怎么就成他的烂桃花了?
不过,这个亏自然不能让小锦吃了,他得找机会找补回来。
安云无奈笑笑,摇摇头。小锦刚才叫“家夫”的时候,叫的倒是顺溜。
宴会厅的中心,是由十二层香槟杯层层垒成的香槟塔,足足有近三米,香槟杯环绕着瓷柱,从上至下数量递增。
这个慈善晚宴的传统,就是每年由主办方贺家老先生亲自拿着香槟,踩着台阶到顶层来倒香槟。
“小锦。”安云走在墨清锦身后,低声解释,“我不认识她,真的。”
他一边说,还注意些场内的温度,比刚才低了一些。怕她冷,安云脱下外套,准备给墨清锦披上。
墨清锦其实是信的,只是此刻偏偏不想松口,看了一眼四周,没人注意这边,就瘪瘪嘴,表情有些浮夸地模仿麦安奇的话:“你怎么配得上安云哥哥……”
模仿完之后,又抬眸去看安云,后者被她这样阴阳怪气地一噎,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惊呼!
安云下意识觉得不对,再抬头,随着一声巨响,他发现自己离自己不远的一个水晶灯竟然摇晃着掉了下来,而水晶灯的正下方,是香槟塔!
说时迟那时快,玻璃的破碎声响起,一瞬间,安云已经看见了空中飞溅的玻璃碎渣!
他飞快用手中的西装外套包裹住墨清锦,拥着她向远处跑!
杯子每个都很有质感,在高层的杯子在落下过程中已经有碎的,不少杯子砸在地上,又呈放射状向四周飞溅。在碎玻璃飞溅的时候,安云俯身,紧紧把墨清锦抱在怀里。
墨清锦耳边轰响着周遭的尖叫、惊呼、还有人群凌乱的脚步声。最后的最后,她听见了什么东西扎进皮肉的声音。
玻璃清脆的碎裂声渐渐平息,墨清锦赶紧抬头去看安云,入目的景象却让她说不出来话。
安云用背部抵挡了绝大部分飞溅而来的碎玻璃,玻璃从高处掉落,落地力度之大,让渣子划透衬衫扎进肉里。
此刻,安云身上的白衬衫,背部被鲜血染红,再仔细看,他的侧脸也有几处划伤,触目惊心。
墨清锦张着嘴,不能发声,只是睁大眼睛去看安云,他呼吸有些凌乱,但是眸底依旧平静柔和,轻声问她:“你哪里受伤了?”
墨清锦想摇头,碎玻璃都让他挡了,她哪里还会受伤?可是就是没办法做出动作,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大颗大颗地流着泪。
过了不知多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120,救护车……!!”
安云僵在原地不愿意动,最初的麻木感过去,他现在每动一下,是钻心的痛。
这一场突发意外打乱了整个会场,不少人都受到了波及。会场一下凌乱起来,四下里有不少哀嚎的声音。
贺老爷子带着贺家人拄着拐杖匆匆过来,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打电话叫车,忙做一团。
墨清锦不说话,两只眼睛流着泪,看着安云疼得满头汗,脑袋木木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安云被抬上救护车,墨清锦跟着坐了上去。在车上,他几度昏厥,中途清醒了一会儿,只是看着墨清锦,强撑着,苍白如纸的脸上挤出一个笑,轻轻告诉她:“别哭。”
墨清锦听进去了,仍然止不住地流泪。双手握住他的右手,安安静静,不说一句话。
进治疗室的前一秒,安云叫住秦助理,有气无力地叮嘱。
“不用通知……任何人,等明天……我醒了……”
秦助理会意,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