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来,苏锦将要站起,却不想腿软心慌“嚯”的瘫倒在交椅上,一下子泄了气。
手中的盅子,哗啦啦落地,似千斤重担落地,似高悬的利刃坠落,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顾不得满屋子丫头婆子都在,泪珠儿顺着香腮扑簌簌滚落,只恨不能上手,大声埋怨起来。
“你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事儿平了你来了,你的老婆孩子一个没少,全须全引的交还予你。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好不怨声载道!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故作镇定,她的强作淡定,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紧绷的神情瞬间崩溃。
她太紧张了,太紧张了,此刻的她心力憔悴,卸下所有的伪装。
“大爷快来看看小哥儿,瞧这孩子足足比他兄弟大了一圈。脸儿又圆又胖,哭的响亮,养的真是好。”
孙姨娘抱着大红绸缎包裹着的婴孩,喜不自胜的冲他说。
“我就说春蕊是个好样的,这孩子胎位不正,生生的顺过来。为这,春蕊吃了多少辛苦呦!”
“这话,我们哥儿未足月,活生生的拖了一天一夜,疼的死去活来。论辛苦,我们高姨娘才是差点丢了命,爷快抱抱。”
孙氏抱着春蕊的,墨雪抱着高盼儿的。两个襁褓里皱巴巴的小人儿,一个在找奶,一个在睡。
大人们忙着邀功,献宝一般争抢着让周彦邦第一个抱。跟周莞完全不同的是,确实是两个健康正常的孩子,并且是男丁!
周彦邦左右看看,面上依旧冷淡,虽然一个都没抱,心中还是喜欢的。
赏赏赏,都赏!再抬眸寻她,人已然悄声离开……
“夫人,夫人,您搭着我的肩,我扶着您。瞧您唬的煞白的脸儿,身上软的似棉花。快、快搭在我身上!”
小鸳儿扯着胳膊架住她,此刻的苏锦犹如脚踩棉絮,身体虚空,虚脱的话都说不出。
一场生产,身心俱疲,她竟比产妇还累!
直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还睁着眼睛出神了许久,难以入睡。
一阵铜铃叮当声,黑子跟着周莞跑了进来,小鸳儿招招手。
“好姑娘,夫人乏累,咱们明儿再来,让小杏儿带你园子里玩去。”
小姑娘虽不言语,心中明镜儿,望了望里屋,带着狗一溜烟跑走了。
“儿,酸枣仁粥,多少用点子,闭眼睡吧,睡吧。”
林初兰强逼着,也只呷了一口。催着闭目,盖上被子,放下帐子,香匙取几勺子苏合香,半晌没了动静。
再掀帐子,已然沉沉的睡去,乌青的眼底满是疲惫!
欢笑声,祝贺词,大爷长,小爷短,喜庆之声此起彼伏。热闹属于别家,而她们呢?
她们的屋子冷清,寂静,古井一般……
不听,不听不听!林初兰赌气关了窗牗,隐忍的情绪爆发,满腔的委屈和心疼化作泪水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