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多大的人儿,没生没养过,操劳着一房又一房生养,人家得了孩子的喜滋滋的普天下炫耀。
她担了多少惊吓,受了多少言语,身旁空空,白替人作嫁衣裳!
一个个花团锦簇,一声声道贺,哪一个属于她?哪一个又真心实意?人家养儿长女,开花结果,有谁在爷们面前提起她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
丧良心的,躺在那榻上要疼死的时辰,救你们的都是谁?
哼!那爷们也不是个人,得了儿子只顾在姨娘房里打转。可也曾来看看她,安慰一声,哪怕是一句话呢?
她做都是她该做的,可她也是人,人家一个个有儿有女,就不想想她心里的滋味吗?
这府上、这院子里,夫人、母亲、主子的唤着,一大家子人同她真的没有一点瓜葛。她对谁都诚心,可他们对她呢?白眼狼!
“莫说林妈妈,我也替夫人委屈。看顾她们是夫人的责任,养下来是她们的功劳,稍有差池……上房那些老夫人,底下婆子丫头,上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呀!”
“‘夫人刻薄,治死姨娘,伤了庶子’,口似斧,舌似箭呀,咱们家的老婆子们哪一个能饶过她,我都能想到的呀!”
小鸳儿坐在帐子外抹泪。
“她们一个个自家坏的冒水,夫人却容不得一星儿错儿。就是爷,也只顾着自家乐,谁想夫人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我替夫人不值,夫人难,真难!”
说着抽抽搭搭哭起来,谁能知道这府上风光的大夫人,长媳冢妇,日子过的举步维艰呢!
两人正气愤不平之际,翠眉怯怯入内。
“太医说我们姨娘产后虚寒,药里要加一味雪虾蟆。爷让回了夫人,支了银子立刻去采买。”
“滚,买她娘的后腿!”
两人异口同声,该死的淫、妇,你还想吃龙肉呢,才歇下就来折腾,得了哥儿要上天吗!
晚香楼里,珠玉翠帘后面,青岚悠悠的抚着琴。袅袅的线香升腾,悠长的琴声入耳,楼外青山远黛,各色灯笼,第次升起,好一片富丽繁华!
“黑头陀,黑头陀,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闹的北边不得安生,天家派去剿匪的史将军被生生擒了去。招安招安,那群匪类就没归顺的意思,闹的朝廷还要拿钱赎人,好个没脸。”
凌平川气愤的一饮而尽,几样细致果品,两个男人私下小酌。
这是属于男人的时间,虽然他们都有家有室,妻妾奴仆成群。可依然想发设法,到这馆阁中,寻欢作乐。
“他们打着英家军的旗号杀富济贫,又不打家劫舍,又不巧取豪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这一行一动,哪来的银钱?这背后必有缘故,须得把暗中支持人揪出来。擒贼先擒王,断了他们的财路,不剿自灭!”
周彦邦抿了一口酒,谈起朝政,论起时局,无不忧心。
“弄那腌臜东西是谁的主意?又是你那嫡母,可真下得去手!哪里听来的野方子,也不知几分成算,就把个人害了。我的天爷,这些个妇人阴毒起来可真不择手段。这等伤天害理,不怕阴司报应?”
哼!周彦邦鼻腔出冷气。怕,这妇人怕过什么。杀了人谁又能奈何她,但凡开口,也要替她撕掳。
大房、二房,多少见不得人的事过了他的手,他倒成了做脏事的刀把子,雷公先劈谁呢?
国事堪忧,家世纷杂,出来就是解忧的,提这些做什么。
不提不提,二人碰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