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敏摇头。
崔邺笑问:“那是怎么了?”
崔敏有些难过说:“觉得五哥不容易。此前入值,遇见朝中的大人们,一身绯红的官袍,就仿佛生来就是做大事的人。指点迷津,挥斥方遒,可五哥做的事从来都是暗流涌动,从不显山露水。可偏让我听的五味杂陈。我竟然生出一种感觉,百无一用是书生。”
崔邺听的失笑,这小孩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忽悠,道理要懂,但是自己做的事也要做。这是两码事,就像自己穷,但是对富豪生活也要向往,这两样又不矛盾。这古人的兼容性也太差了。
他心事真是十分想念谢奚,谢奚这一点就好,鄙视调侃他是有钱,鄙视归鄙视,但是自己的事一点没耽误,给钱就花,给吃的就吃,一点不含糊。磊落爽快。
两人谈心一晚上,崔敏只觉得自己受益匪浅,第二日一早起来跟着衙门的人就走访去了,崔邺难得有时间,准备回郊外一趟,结果宫里来人叫他,崔程的出发的日子定了,大概又有麻烦了。
他黑着脸跟着内侍入宫,在宫门口又遇上那个言官,看着年龄也就三四十岁,家人跪在他身后,他像是病了,守宫门人得了令,并不管他,由着他闹。
崔邺见那夫人一身布衣,穿戴十分的节俭,如今还要跟着丈夫在这里。满脸惶恐。
崔邺停住脚望了他片刻,问内侍:“那人来了多久了?”
内侍道:“连着半月了。”
崔邺看了看,也就进去了。
崔程和几位将军正在讨论领兵的事,崔鲲受了伤,如今在济南府养伤,张仪不是等闲之辈,他驻守河北道这些年,实力更是在冯征之上。
崔鲲将将二十五岁的年纪,能以一己之力,将他驱于关外,已是了不得的能耐了。
崔程传信,河南道之行,蒋道东领兵,崔鲲守河北道。
崔邺总算见他说了句人话,难得不和他抬杠。他翻了翻偏殿桌上的册子,都是些粮草、春耕、民事,杂乱但不能耽搁的事。
如今武太后带着武家人和朝中的三公,逃至东都,冯征没有崔程的魄力,又有朝中的几位老臣施压,不敢轻易犯上,接待了武太后。
崔程如今就是混身骂名的反贼,乱臣逆贼。长安城之外权势声讨他的声音。
但是如今这个世道,就是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河西道的储兵充足,淮南道山南道内乱不断,无暇顾及遥远的北方,河北道虽然拿下了,但是后续的平乱还是关键。
崔邺看了眼册子,脑子里七七八八想的都是这些,听见那边的嘈杂声,像是议事结束了,他从来不参加这种议事。战事上的事他不擅长,也就从来不问。崔程如今领着崔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