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次却不是故意写作的丑陋字迹,反如行云流水,十分的清隽端正。
&esp;&esp;“经年狂诩,愧怍兰因。恶俗狡斗多逞。心山之巅,云霄仿佛倾颓。一念绰绰愁眉,忆从头,孽障足真。便改正,便改正改正。改正改正。”1
&esp;&esp;他是真的闲呐,既然早就知道她来澈园别有所图,竟还敢把天机院交到她的手上,铺垫许久,就为了请她入瓮观这一阙。焦侃云默然许久,实在气不过,提笔蘸墨回应,搁笔时又计上心来。
&esp;&esp;怎么说,她来一趟,被戏耍一般,总不能教楼庭柘以为自己尽在掌握吧!
&esp;&esp;将纸折好,置入匣中,走出密室后留给他。
&esp;&esp;正打算离开,外间突然爆发出长箭破空的尖鸣,就在耳畔!她猛然回头,箭矢果然就从她的耳边嗖地掠过,径直截断了耳边一缕发。
&esp;&esp;她猛地蹲下,惊魂未定,慌忙之间仍记得去探落在脚边的箭矢,迅速找到关键线索,上面写着一个红字,像是北阖语的“杀”字。
&esp;&esp;是近期在樊京作乱的那批绝杀道杀手!
&esp;&esp;怎么回事?竟然会到澈园动手?难道是来杀楼庭柘的?可他们若是踩过点,便应该晓得澈园近几日都戒备森严,也该晓得忠勇营盯上了他们,为何要冒这样的险?不,应该不是冲着澈园来的,一箭过后并无打杀的动静。
&esp;&esp;思绪有些混乱,她一时无法捋清,只听得外边有侍卫们追逐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esp;&esp;“焦侃云?!”
&esp;&esp;楼庭柘在唤她,颤声焦急,听着像是从书房那边传来。
&esp;&esp;她想,反正两人已借局开诚布公,也没有隐瞒行踪的必要了,当即要回应,却不想门窗先一步大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虞斯一把环住她,飞身就跑,“跟我走!”
&esp;&esp;哎??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房顶上了。夜风吹得她发丝乱拂,她打了个冷战,虞斯稳稳地将她横抱在怀中,拧眉,锐眼紧盯前方一棵巨树,蓄势准备跃到下一个落点。
&esp;&esp;焦侃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大惊失色,慌忙问他,“你轻功带过人吗?这么远都跳?他们不是冲着澈园来的,我大可留在这里……”风来可没跳过这么远的地方!
&esp;&esp;“你放心。”虞斯的声音沉静如水,“章丘那么重,我都抱他从冰崖上去了。今天是对准虞斯就捅!
&esp;&esp;石激千浪,焦侃云和虞斯同时起身,一瞬的慌乱过后,明白此刻冷静方为上策,便异口同声,“说清楚!”
&esp;&esp;阿离尽量镇定,猛地灌下一大口茶,将事情经过逐一叙来,“就在刚才,绝杀道的刺客们现身,他们似有指定路线,行进途经各大司府衙门,挽弓射箭,却不杀人,现下各司府都收到了一支刻有红字的长箭。
&esp;&esp;这般作乱后又如游鱼四散,所经之处,自是惊动了我们安排在樊京的弟兄们。弟兄们相继追出去,最后在寿王府相会,数百人打了起来,属下隐约察觉此事是冲着思晏小姐来的,便十分警惕,轻易不敢挪用一直留守在府中的兵卫,打算严防死守。可是……”
&esp;&esp;他一顿,将最为古怪之处说来,“可是那些刺客像是一早就知道思晏小姐的位置所在,并不往小姐的西苑去,反而往东苑拼杀,我们人多,他们竟也不遑多让,我心想,这哪里是刺客?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在焦侃云和虞斯警示的目光中,他将“军卫”二字吞了回去。
&esp;&esp;接着说道:“当我再进思晏小姐的房中,想要将她转移时,已经探不到人影了!那扇门虽被打得时开时关,但我一直在门口守着,我都不晓得黑衣人如何将她劫走的!王妃出来时,见到满院的黑衣人缠斗厮杀,直接晕了过去,拖得我寸步难行,我只好先将她安顿好,才脱身回来禀报。”
&esp;&esp;焦侃云长叹了一口气,摁住皱起的眉心狠揉,“她不是被劫走的,她是换了一早准备好的夜行服,趁那道门被黑衣人打得开合之间,混进刺客之中,自己逃的。”
&esp;&esp;根据风来递过来的情报,思晏在戏班多年,很有些骗得到人的花架子,连虞斯都夸她长枪舞弄得不错,想来靠着飞檐走壁的戏班基本功,要趁这等大乱出逃,机会不是没有。
&esp;&esp;重要的是,这个机会,是宫里那位一手创造。看来她和虞斯合谋共创的说辞,还是没有瞒过圣上,圣上选择了不顾思晏的死活,要她离开寿王府和忠勇营的庇翼,去当饵子。
&esp;&esp;是为了太子吗?不是,或许也有。但更多的,是天家威严不可侵犯,他急不可耐,要立即把近日这批潜入樊京的绝杀道缉拿,他不允许有人在皇城脚下挑衅他的权威,一次又一次。更不允许,失去这个出兵剿匪的借口之一。
&esp;&esp;寿王府想必是领了陛下的旨意,与这批装作绝杀道的军卫里应外合,放思晏离去,王妃拖得阿离无法抽身去追,亦无法迅速回来禀报,现在木已成舟,真正的杀手便要出没了。
&esp;&esp;军卫即可立即卸掉刺客伪装,又有被一箭惊动的各司府官兵倾力出动,相当于整个樊京一同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
&esp;&esp;如今这张网只须暗中跟随思晏,静待反扑时机。
&esp;&esp;“侯爷,现在怎么办?”阿离自责得双目通红,毕竟年轻气盛,心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