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攻防她也听得明白,洪妍显然在给她兜底。
可她的羞耻感却更重了,连瞧洪妍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颤巍巍地,她只是攥紧衣袖,像是攒紧最后的防线。
“下官诚非挑刺之意,只是忧虑适职宪法失疑,无意冒犯。”
左次辅期期艾艾地说道,那张脸铁青中带着勉力维持的克制。
洪妍却拂袖一笑,语调陡然凌厉。
“既知无意冒犯,自省说重亦罢。朕可无意,被钦校问言背后看似鱼骨……”
骤然一语落地,竟无人敢再接声。
洪妍轻轻叩了两下案几,整个朝堂寂静无声,偌大的厅堂中只有她漫不经心的手指轻敲木案的声音。
她目光从每一张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左次辅那因紧张而微微抽动的嘴角。
“左次辅,你说得不错。规制,确是应该守的。”
她语气柔和了一些,似乎带着一种无害的诚意,让人误以为刚才强硬的态度不过是一瞬的权谋之触。
然而,在这些大臣稍微松懈的时候,她的下一句话却像段刃直插心脏——
“可我偏偏今日就要打破规制,此事也是朕深思熟虑的决定。至于缘由……”
她顿了顿,突然看向战战兢兢的齐笑笑,笑容如冬雪初融般虚寒。
“诸位或许有必要知道,她,赵五——将会成为朕的夫婿。”
夫、婿。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时,本就波涛暗涌的会堂瞬间犹如点燃了火药桶一般,炸开了锅!
严正肃穆的大臣们仿佛集体被雷劈中,有人张了张嘴,喉头堵得像塞了口热馒头。
发不出半个音节;
有人忍不住屏气,几乎忘了如何呼吸。
更多的,则是一双双试图镇定却因眼神震惊而破功的面孔,他们的表情像万花筒一样变化不休,滑稽至极。
“这、这等大事怎可……”
某位立于洪妍右下首的大臣似乎最先缓过神来,他急步上前两步,手足无措地拱手,连语调都开始颤抖,“陛下……此言若传出,恐会有……”
“朕何曾在乎风言风语?”
洪妍打断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也不过替自己谋划未来,这有何不可?”
“殿下,”另一位老臣语气动摇,慌忙提醒道。
“齐笑笑她,只是个内侍……”
他话到一半便噤声,似乎意识到了这话有多失礼。
众人顿悟过来,内心诸如“疯了”“荒唐”之类的震耳回荡已然无法收敛,却无人敢轻易开口再辩。
毕竟洪妍的目光像比霜雪还冷的利剑,谁再开口,都会被割开喉咙一般。
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当他们堂堂天宇陛下的夫婿!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且不说太平盛世之时这样的身份连面首都当不上。
更不要说是这样风雨飘摇的乱世了。
许多人都觉得,他们的女帝一定是被而今紧张的情形逼疯了!
齐笑笑也这么觉得。
虽然她早有预料,可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公布,这不是给她拉仇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