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过有今日?”八音偏头问他。
她抽回手,本是弹琴的素手,指尖带血,猩红色泽,并从她指尖缓缓滴落,像是大雪红梅。
颜西祠喘了口气,说不上话来。
“那就是没想过了,”八音抬脚迈过他,“不过,以后你可以想一想。”
她与他擦肩而过,红袍袍摆曳地,簌簌响动,轻拂过他的脚背,没有任何力度,空泛得再不是曾经那个人。
“你要找吾报仇……”
就在八音即将踏出巷子之际,身后传来颜西祠的声音。
他声音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像块巨大的石头,能将人压垮,“生生世世,你要与吾不死不休……”
“吾,等着!”
八音继续往外走,不跳动的心口,却缠绕起纠缠不休的疼痛,又夹杂渗入骨髓的恨意,还有莫大的悲恸,种种复杂的情绪和过往记忆,随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她竟是觉得自己像是要生生爆炸开一般。
“完了?”不远处暗影中,九重殿殿主问道。
他走出黑暗,站到月光下,优昙婆罗花妖异盛开。
他目光落在八音滴血的指尖,琥珀瞳色一凛,嫌弃地扔了张帕子到她脸上。
松柏冷香的丝帕,还带着点点暖意,让她睫毛轻颤。
她拾起帕子,低头一根一根手指头擦拭过去,最后雪白的丝袍被染成了斑驳的红色,连带那股子好闻的松柏冷香也被血腥味覆盖。
她顿了顿,“实在脏污,怕是无法洗净,帕子属下就不还殿主了。”
浮黎冷哼,“休想,本殿的东西,是你能贪墨的?”
这样让人无可奈何的小任性,莫名其妙得就打散了八音心里的阴郁,她妥协道,“属下知道了。”
浮黎大步流星往前走,走出长远,回头见八音没跟上,他不悦道,“拄着作甚?跟上!”
八音应了声,两人走在夜色中,时不时还会遇上满城出动的金吾卫。
八音抿了抿唇,“殿主可是要准备出城了?”
浮黎看了她一眼,“暂且再呆几天,金聿和木挽还要给颜西祠找点麻烦,才好出城。”
八音垂下眼睑,她不想出城,也不想离开王城。
“到了。”冷不丁浮黎道。
八音抬眼,不知不觉间,她跟着浮黎进了座陌生的院子,“殿主,这是?”
浮黎直接去了正房,他推门而入,站门口喊,“进来。”
八音几步过去,进屋一眼,整个人就怔忡了。
只见宽阔的房间里,一应都是嫁娶的大红色,桌上还燃着龙凤喜烛,摆着合卺酒,床幔间,也是大红色的鸳鸯被,连一双软枕上,都是绣的并蹄莲,且床褥上,还撒着象征早生贵子的花生红枣之类。
浮黎直接进去,见桌上一碗饺子摆的精致,随手夹了个塞嘴里。
八音还没来及阻止,就见浮黎哗啦吐了出来,很不悦的道,“怎么生的?颜狗跟母狗成亲,摆一碗半生不熟的饺子作甚?”
八音默然问,“这都是摄政王府新房的物什?”
提及此,浮黎扬起下颌,满意的道,“是,本殿让人全搬空了,今晚上让他们没地儿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