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等着她死了,好腾出位子。
&esp;&esp;却不想这么急。
&esp;&esp;阿香好不容易才从自己房中找出一些干净的鞋袜,一边给苏遮月换上,一边硬憋着眼泪,
&esp;&esp;“就得让他们看看,夫人您可以活得好好的。”
&esp;&esp;苏遮月坐在椅子上,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esp;&esp;一脸病容,如同枯骨。
&esp;&esp;原来美艳的眉目没了丈夫的宠爱也没了光彩,一天天的,萧索成如今这样。
&esp;&esp;她抬起手,手腕上是一个碧玉镯子,暗沉沉的,原本戴进去的时候还是合适,现在已经空了大半。
&esp;&esp;苏遮月将镯子取下来,硬是塞到阿香手中。
&esp;&esp;“别的东西也没有了,这个还值几个钱,你将它卖了,换来的银子给你傍身用。”
&esp;&esp;阿香听她像是交代后事一般,眼泪登时憋不住了,摇头反复说“不会的,不会的……夫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esp;&esp;但再没有比病人本人更知道自己的身体了。
&esp;&esp;回光返照之后,便是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了。
&esp;&esp;
&esp;&esp;入了夜,月光从薄薄的云层里透出来。
&esp;&esp;皎洁的光辉洒进了窗棂,像柔纱轻缦般覆在苏遮月的身上。
&esp;&esp;被子从她纤细的足上滑出一角,若是阿香在,便能看到足腕处有一个蛇咬的印记,在黑夜里发出幽蓝的光芒。
&esp;&esp;不一时,床上女子熟睡的眉目悄悄地蹙了起来。
&esp;&esp;舒展在一边的素手抓紧了紧被,跟着苍白的唇瓣逐渐浮现出润红的色泽,伴随着喉咙中一声极细的嘤咛,
&esp;&esp;“嗯……”
&esp;&esp;
&esp;&esp;翌日清晨,明媚的晨光泼洒在院中。
&esp;&esp;阿香进屋来服侍苏遮月起身。
&esp;&esp;一掀开素色床帷,倒退一步,差点连脸盆都没端稳。
&esp;&esp;苏遮月的长发散披在肩头,里衣的衣襟都开了,雪白的额上、颈子上全是盈盈细汗,脸上却泛着一种出水红莲般的晕色……
&esp;&esp;简直像是,像是刚承欢后难掩媚态的女子。
&esp;&esp;阿香连忙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发癔症了。
&esp;&esp;怎么会,大爷不来揽月院多久了。
&esp;&esp;就是早几年,大爷还来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夫人这般模样。
&esp;&esp;想是昨夜起了病症,烧成了这幅模样,她覆手去探苏遮月额头。
&esp;&esp;好生奇怪,没有发烧。
&esp;&esp;且苏遮月虽在病中,平日里都是这个时辰起,从未延误过,怎地今日贪睡起来。
&esp;&esp;“夫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