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天成帝回宫之后,甚赞冯无方奋不顾身,力救皇后之命,许为忠臣,赏赐金帛无数,并准自由出入宫中,俾得卫护后妃。飞燕闻知其事,当然大喜。没有几时,便与无方成了连理之枝。又由无方引得侍郎庆安世,也与飞燕有了暖昧。飞燕一俟成帝宿在合德宫中的时候,即命冯无方、庆安世二人,黑夜入宫卫护,肆无忌惮,无所不为。还要假以借种的大问题,见着侍从等官,凡是青年美貌的人物,无不诱与寝处。今日迎新,明天送旧,一座昭阳宫中,仿佛成为妓院一般。复辟一间秘室,托言供神求子,无论何人,不准擅入。任她胡行妄为,成帝一毫不知。
合德住的是翡翠宫,她见乃姊所为,自然仿照办理。飞燕还只重人材,不尚装饰。合德是情人既须姣好,居室尤要考究。
于是有百宝床,九龙帐,象牙簟,绿熊席,这等异常奢华的东西发现。成帝入了这座迷魂阵中,早已醉生梦死,兼之合德虽然淫乱,因为新承帝宠,自然稍加敛迹。但将成帝笼络得住,夜夜到来,就算得计。
飞燕呢,入宫为时较久,自以为蒂固根深,日思借种,秘室之内,藏着无数男妾,姿意寻乐,反而情愿成帝不到她的宫中缠扰,即使成帝偶尔光临,也不过虚与周旋,勉强承接而已。
因此成帝觉得飞燕的风情,不及合德,翡翠宫中倒常常看见成帝的足迹了。
一夕,成帝正与合德锦帐鏖兵既毕,偶然谈起乃姊近日的行径,似有不满之意。
合德明知乃姊迷着情郎,对于成帝自然较为冷落。一想我姊倘若因此失宠,我亦有连带关系的,狐兔之悲,不可不防,赶忙替飞燕解说道:&ldo;妾姊性刚,容易遭忌;况且许后被废,难免没有许党从中造谣,倘若陛下轻信人言,恐怕赵氏将无遗种了!&rdo;
成帝听了摇首道:&ldo;非也,朕倒不信谗言!不过汝姊近来对朕甚形冷淡,不及当日的情致缠绵,朕故有此语。&rdo;合德垂泪道:&ldo;陛下勿言,臣妾当请吾姊不必专去供神求子,以致因此分心,冷淡了圣驾。&rdo;成帝见她落泪,慌忙安慰道:&ldo;汝亦勿愁!
朕决不听信谗言。薄待汝姊便了!&rdo;
合德谢过成帝,更以枕上风月,献媚邀怜。
成帝已被合德迷昏,对于飞燕便觉事事可原,件件可恕,毫没丧失感情的地方。
谁知有一班冒失鬼,以为飞燕将要失宠,赶紧把飞燕的奸情,出头告发。成帝因有合德先入之言,反把这班冒失鬼,一个个地斩首。飞燕因得公然宣淫,更加放纵。
后来合德把成帝与她一问一答的言语,告知飞燕,飞燕却也感激,待荐一个宫奴,名叫燕赤凤的,给了合德受用,作为答报。原来燕赤凤,辽东人氏,身长貌美,兼之孔武有力。还有一种绝技,真的身轻似燕,能够黑夜之间,射断杨枝,纵过百丈高城,如履平地。飞燕与之寝宿,极为得意;因此使合德分尝一脔。合德便俟成帝到她乃姊宫中的时候,命人引入赤凤,一宵欢娱,胜于伉俪。赤凤往来两宫,毫不告乏。
不过飞燕与合德隔得太远,赤凤两面走动,颇觉不便。飞燕即请成帝,在她的宫左,建造一座少嫔馆,使合德迁入。于是赤凤这人,随成帝为转移,成帝幸姊,他便淫妹;成帝幸妹,他便淫姊。成帝戴上绿头巾,反把二赵爱得胡帝胡天。
可惜二赵贪色太过,宠幸有年,却无一男半女生养出来,成帝于此,不能不另有所属,随意召幸宫人,冀得生子。飞燕、合德两宫,俱不见成帝的影踪了。她们姊妹二人,只要有了奸夫,成帝来也好,不来更好。
有一天,姊妹二个,为了赤凤一人,几至破脸。后来还是樊嫕从中调和,方始无事。
当时光禄大夫刘向,实在忍无可忍,因采取诗所载贤妃贞女,淫妇嬖妾,序次为《列女传》八篇,又辑传记行事,著《新序说苑》五十篇,奏呈成帝,并且上书屡言得失,胪陈诸戒,原是望成帝轻色重德,修身齐家。成帝见了,非不称善,无如尽管口中称善,称过便罢,可怜刘向依白费心机!
成帝更有一件用人失当之事,种下亡国祸根,险些儿把刘氏子孙,凌夷殆尽,汉朝的大好江山,竟至沦没了十八年之久。
你道何人为祟?就是王太后从子王莽。
王莽系王曼次子,又为叛徒而反封官的王登之娙。王曼早逝,未曾封侯,长子亦是短命。王莽字巨君,生得五官端正,两耳垂肩,望去倒像一表人材。事母总算孝顺,待遇寡嫂,尤能体贴入微;至于侍奉伯叔,交结朋友,礼貌之间,极为周到。
尝向沛人陈参受习《礼经》,勤学好问,待下甚厚,责己极严,平时所著衣服,俭朴无华。当时舆论,个个称他为王氏子孙中的贤者。他的伯父王凤病危,他偏衣不解带地亲侍汤药。王凤临死的时候,犹执了他手呜咽道:&ldo;王氏无人,汝是一个克家之子,可惜我从前未能留心及汝,致未提携!&rdo;说到此地,可巧太后前来问疾,王凤即伏枕叩头,力托太后授以一官。太后回宫,告知成帝,成帝乃授王莽为黄门郎,旋迁射声校尉。叔父王商,也称王莽恭俭有礼,情愿自让食邑。朝延大小官吏,只要一与王莽接谈,回家就上封奏保他。成帝因见众人交口称誉,始尚不信。后来仔细留意,方知不是寻常之辈,乃封为新都侯,进官光禄大夫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