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村,顾兆刚穿来时就说过,幸好是中原的农村。两村依山傍水,山又不是陡峭险峻的,山林茂密,里头野物都是小件的,没什么危险的大野物,多是野果树木这类。
潺潺流水的小河,蜿蜒流下,分开岔路,两村都沾着水源。
季节气候又好,雨水丰润,田里头是水稻麦子五谷杂粮基本都能种下,即便是顾兆没琢磨出肥料前,家家户户只要人勤快没不良嗜好,都是能混个肚饱,几年攒一攒碎银,能把房屋盖了,喜事办了。
更别提如今了。
即便如此,盖祠堂和族学都是不敢想的。
当时从昭州回京船上,说起分头行动,顾兆赴任,黎周周带人回村,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起了以前村里人和事,黎大感叹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大家变了没,日子怎么样了。
又说起家里老宅,屋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住。
顾兆便顺口说:“那就推了修个爹喜欢的,等以后我退休了,咱们一家还要回村住,修个大点舒坦的。”
“那还早着呢。”黎大意思不着急修,院子盖的好不住人不就是浪费么。
黎周周想了下说:“爹,相公话在理,咱们家现在不缺银钱,盖好了院子也不是浪费,京里到村里又不像去昭州那么远,要是什么节气或是过年,想回来住几天,那也够住,不然住不开的。”
黎大本想说兆儿说什么你都说好,可听完了确实是有道理,便点点头,从京里到西坪村也就一个多月,到时候他自己带人回来也成。
“既然要盖院子,那不如再修个祠堂和族学,都给盖了。”顾兆想着盖院子便往深处想了,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东西两村地处优势,五谷丰登,这些年想必乡亲们家中有了闲钱了,不如盖了族学,送自家孩子进学读书,长辈们有个盼头,新生的孩子们懂得是非曲直。”
这样互相影响,是正向的。
黎大听不懂那拽文,但大概意思知道,便点头,说:“读书好,你们做主就好,这是好事。”
至于宗祠,昭州村落中,只要是大姓氏的必有宗祠,使得全族姓氏团结一心,什么东西都是有利有弊的,看怎么用。
顾兆是想着宗祠不仅是放去世人的灵牌,也是庇护后人去处——就是救济院披了个宗祠的皮。
因此在选址上,黎大就发了话,宗祠与族学既是两村的,那就选个两村中间位置,宗祠可以偏僻一些安静一些,学堂要靠着路边,方便两村孩子上学。
如今快收麦子了,选了位置不动工,等收完了再说。
“反正这次留好几个月。”黎大痛快说,还说:“老二,回头你家地里要收了,我和福宝去帮忙。”
黎二:“哥,哪里敢劳动你啊,你都是老太爷了。”
“你是嫌我干不动是不是?我跟你说,以前在昭州府里,我还专门开了个菜园子,种的菜可好了。”黎大不服气。
黎二就说:“成吧,不过福宝就算了,别晒坏了娃娃。”
“让他玩玩吧,又不是真指望他收完了麦子。”黎大自然也心疼孙儿,就是福宝没见过收麦子,让福宝去看看。
黎家大院子。
黎周周同王婶还没说两句,岳母李桂花和二婶刘花香是一前一后挣着进来,王婶一看这俩人来了,也不好多留,话都说清楚了,便讪讪笑说她先回去了。
“好,王婶慢走。”黎周周说道。
王婶拎着篮子就回去了,只是路上想,她记了这么多年,没成想周周压根就没往心里去,顿时五味杂陈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按理来说,周周不往心里去不记恨她应该是高兴的,可她就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来同你说什么了?我记得你们后来去府县时,她就没事老爱挑你的话头说,不过没人搭理她,有时候让小田撅回去,要我听见了也骂她。”刘花香这话是表功,却也不作假。
黎周周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岔开了说:“昨天说的散,忘了问了,家里孩子读书怎么样了?元元今年得有十七八吧?”
“那啊,都二十二、三了。”刘花香道。
黎周周:“我记得元元是康景四十九的生人……”他算了下,按照虚岁那也是二十岁,没二婶口中那么大。
“那娶妻了吗?”
刘花香可愁人了,说:“杏哥儿给看的,说是府县里私塾同学的妹子,比元元小两岁,都定了亲了,结果那姑娘爹给死了,守孝三年耽误到了如今。”
“二婶,元元的未婚妻定是孝顺的。”黎周周便道。
刘花香就改口,“对对,孝顺的,孝顺孩子。”
黎周周给岳母二婶添茶水,刘花香喝了一口,又说:“刚你问什么来着?哦,考的咋样。元元还好给他阿爹争气,前两年考中了童生,秀才嘛落了一次。”
“健安是读书还行,就是每次考试不是闹肚子就是发热的,童生也没考上,不过还小不急,冬冬读书就不是什么料子了。”刘花香为了儿子和孙子也是发愁,花了这么多年束脩费,什么毛都没捞着。
黎周周昨日见了小辈,便安慰说:“健安和冬冬年岁都不大,二婶便急,慢慢来。”健康十二岁,冬冬九岁。
旁边李桂花可算是能插话了,眉眼喜色,“那我们晨晨和阳阳不一样,尤其是阳阳读书可聪明了,赵夫子都说阳阳像他大哥。”
顾晨顾阳两兄弟,顾晨今年十六岁,顾阳年纪小比冬冬大一岁,今年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