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信一怔,他到底是将军府出身,一眼就看出来对方这个带着狼头面具的家伙这是真正的动了杀机。
虽然司鬼道的人不会真正死亡,可每一次由魂魄凝聚肉身也是要耗费相当的魂力,说白了,死亡是会折寿的,这鲍信到底还是爱惜自己的小命,发现萧郎动了杀机之后,二话不说就站起身子向门外跑了去。
可惜他刚跑没两步。突然就感觉自己身下一轻,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待到鲍信再睁眼看时,只看到自己那无头的身体。正直愣愣地站在福来客栈的招牌下面。
随即一阵剧痛传来,这鲍信才算彻底死去。
一道如玩家死亡后的白光突兀从他脑袋中飘散而出,然后直接向酆都内城中急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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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有白和阿六两人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同的是阿六是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萧郎居然真的敢杀掉鲍信,这可是捅了天的大麻烦。
如果只是教训教训那些狗腿子,兴许阿黑来了还能再周旋一二,最不济磕头赔罪终归也能活下命来,这一旦杀了鲍信,可就不是赔罪能解决了得,赔命都是小意思。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一旦酆都城的将军给他们扣上什么通敌的罪名——不,不是一旦,是肯定——那当真是魂飞魄散,没有活路。
苏有白也是一怔,主要是没想到萧郎这家伙也是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主儿。原本他看又大喇喇地坐在鲍信对面“相谈甚欢”,还以为萧郎是要使什么手段让鲍信屈服了呢,毕竟,大圣堂中有几路妖君之所以声名赫赫,也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就是因为他们懂得操控人心的秘法。
苏有白原以为萧郎也懂得这种秘法,万没想到萧郎搞出来的是猫逗老鼠一般的戏码。
原本这西三码头还算繁荣。可自胡衙内和鲍信到来之后,绝大多数的小商小贩都关闭了店门,他们原先也是知道这二位大爷过来八成是找蒲娘子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才收的收,关的关。可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原本他们还在一旁远远地围观着。直到萧郎下了杀手。鲍信鲍大爷的无头尸身还在那里挺立不倒,着实是吓坏他们了,立马作鸟兽散,连店铺都不要了,人能跑多远就跑了多远。生怕祸及己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西三码头,连带着一整条街都再无人影,各种瓜果时蔬任凭散落一地。
一副末日来临时才会出现的景象!
老板娘一身纯白长裙,姗姗来迟,看到门口的无头鲍信却不惊讶。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也不知为何平日里一向喜欢鲜艳花色的老板娘今天突然换成了素白衣物。
蒲娘一如往常,从柜台上拿起阿六早早给她备好的凉茶水,但今天却不再是站在柜台后,而是坐在大堂正中的桌子旁,独饮了起来。
“老,老板娘……”阿六结结巴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阿六,给我换酒来。”蒲娘说道。
阿六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蒲娘的肩膀,慌忙说道:“老板娘,你赶紧逃吧,再晚了可就逃不了。”
“阿六,给我换酒来。”蒲娘又道。
“老板娘!”只听“噗通”一声,阿六直接给蒲娘跪了下来,连声说道:“你赶紧逃啊,鲍信死在咱们这儿,待会儿他带人来,咱们都得死!”
蒲娘笑了笑,当真是一笑倾人城,只不过这笑容中带着无限的凄凉:“阿六,你怕死么?”
“不怕,阿六的命就是老板娘捡来的,阿六誓死也要保护老板娘的安全。”阿六说道,眼角闪着泪花。
“你都不怕死,我又怎么会怕,”蒲娘拍了拍阿六的额头:“一晃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你也长成大人了。”
“老板娘!”
“要跑也是你跑,我留在这儿,你和大嘴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我要是走了,你觉得咱们能快过将军府的鹰犬么?”蒲娘淡淡说道。
“我不走,我不走,可是您,您……”
“我也活够了,死,其实也不怎么可怕,你要是也不愿意走,就给我拿酒来,待会陪我一块死,黄泉路上咱姐弟俩也好做个伴。”蒲娘道。
“是,老板娘。”阿六眼含热泪,哽咽着说道,去酒窖内取来一坛好酒。
“唉,原本还等它再放上几年。准备跟阿黑一块喝了呢,年份没到,总归是少了一分滋味,”蒲娘又问向阿六:“他们俩人。是谁帮我报了仇?”
阿六看了眼萧郎。
蒲娘举起酒碗,遥敬萧郎,然后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颇为豪气地抹了抹嘴巴,原本稍显苍白的面颊猛然染上了一层嫣红,蒲娘又开口道:“多谢二位,让蒲娘这些日子少了一份忙碌,既然二位是修者,想来自保的手段是不缺的,还请速速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