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醒来的时候,外面的日光已经透过破损灰暗的窗玻璃和封纸照了进来。
她抬手挡了一下,缓了几分钟适应了一下,转头,林惟故早已不再身旁。
不知怎么的,陆心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身边的枕头上摆着那个她抚摸过无数次的海螺壳。上面的纹路早已不如初见时候清晰。
就像时间会模糊所有记忆,抚平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一样。
昨晚,当林惟故把这个海螺塞进她的手里狠狠攥紧的时候,她是真的感觉到了疼痛,就好像所有前尘过往都化成了细细密密的针,肆无忌惮地刺进她的皮肤,动用最敏感的神经提醒她,过不去的,她从未肯放过别人放过自己。
那一刻,她突然就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
陆心撑起身子,拿起海螺壳,一边转着,细细端详。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把它举到耳边,闭上了眼睛。
“陆心,你听,海浪的声音。”
“……什么声音也没有呀!”
“嗯……我忘了,笨蛋是听不到的。”
“洛——河——!”
“哎,小心,你别弄坏了,我这海螺里面可是有秘密的。”
陆心气鼓鼓地看着那个清瘦的少年作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放在耳边闭着眼听着那个海螺壳,又宝贝地收了起来,从草地上狠狠地抓了一把青草,攥在手里一点一点撕碎泄愤。
回忆里尽是小河边透过树叶缝隙照进来的阳光的温度,身边似乎也没有昨晚那么阴寒了,陆心揉着太阳穴起来,慢腾腾地换好衣服。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有从这个海螺壳里听到任何声音,洛河说的秘密,仿佛也被他带走了,消失得悄无声息。
想了想,陆心还是把它放回了炕边柜子最顶上的小抽屉里。
刚一推开门,尽管记忆里知道这里冬天时候的静谧洁白有多惊艳,她还是被震撼到了。甚至在院子里看到那个胡萝卜鼻子的雪人的时候,微微晃了一下神,手扶着门就愣在了当下。
——
“小心,别踩坏我的雪人!”
……
“陆心,你醒啦?我都快被晒化了,你终于出来陪我玩了……”陆心看着刚刚那个还佯装生气的男孩子跑到雪人后面,瓮声瓮气给雪人配音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隐隐带着雪气的风吹来,吹起陆心鬓角的发,她嘴角的伤被牵扯得痛了起来,一瞬间丑丑的龇牙咧嘴着。
“小心小心,让你小心,你非不听吧。”对面那个男生一面佯装调侃的模样一面却又紧张地偷瞄着她脸上和嘴角的伤。两人开玩笑或者跟她斗嘴的时候,他似乎会故意调皮地叫她“小心”,可陆心始终分不清,他是要亲昵地叫她名字呢,还是常叫她小心一些呢?
小心……陆心不由又想起两人仿佛奠定主基调的初相遇,他从树上突然而降,第一次叫她小心时候的样子。
——
“怎么呆住了?”
陆心回过神来,抬头就对上了林惟故近在眼前的眸子。他的眼神清亮,似乎心情很不错,此刻终于舍得放下了自己的身价和算计,潜心融入在此刻静谧的村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