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如月:“……搞不懂你是怎么算的,但他若真的乔装打扮混入人群,只凭咱们两双眼睛,怕是很难辨识出来吧。”
“呵呵。”何星讥笑一声,冲她摇了摇手指头,“或许你的实力是追上我了,但在人生阅历这方面,跟你爹我还差得远呢,你爹我自坐上教皇之位以来,每天要见的人不下三位数,你老爹我能将这些人的相貌特征全部清晰地记在脑海中,保证不会认错人,难道还认不出他一个小兔崽子吗?”“真的假的?”何如月显然还是不信的,“你这眼睛有这么灵?万一他把脸蒙起来了呢?”
“哼。”何星复又发出不屑的一声轻哼,“把脸蒙起来?所谓特征,可不是把脸蒙起来就能瞒天过海的啊。”
几乎就是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何星动了。
以常人无法捕捉到的速度,迅速来到了一名佝偻的老妇人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几个起落消失在原地。
整个过程除了何如月没有一人察觉,毕竟身处此地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真的假的?就这么逮住了?”何如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了确认真伪,连忙展开身法追上了先一步离去的何星。
何星带着老妇人来到一处空无一人的草地,随手将老妇人丢在地上。
老妇人发出哎呦一声惨叫,紧随而来的何如月听到这声惨叫,脸色登时又是古怪又是好笑,“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何星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精准演绎了什么叫做得瑟,“老夫从不信口开河,人生阅历这种东西,你们还远远不够啊。”
“老不死的。”老妇人一把掀开头上的斗篷,正是顾苍生无疑,“你怎么认出我的?我自诩演技还是很不错的。”
“你演技确实可以。”何星点点头,表示了对顾苍生演技的认可,而后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我料想你再怎么样,也不会丢下你师父吧,暴露你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行囊。”
顾苍生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行囊,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故意装成佝偻的样子嘛。”
何星得意地笑笑,“多少还是有些违和感,可惜的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顾苍生撅起嘴,似乎还有些小委屈,“好啦好啦,这局算你们赢,行了吧。”
“什么叫这局算我们赢,你当我们在跟你玩游戏吗?”何星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苍生,头一次展露出身为教皇的威严,“这不是跟你开玩笑,跟我们回天宫教廷。”
顾苍生讥讽地笑笑,瞥了眼一旁的何如月,“我跟你女儿说的话,她应该也告诉了你吧?我只能说,我也不是开玩笑,要想带我回去,只有一种办法,就是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何星眼神一凝,“你认真的?”
顾苍生一笑置之,“说了,我没有开玩笑。”
何星稍加思索,还是决定好言相劝,“你都已经在世界各地闲逛了一千年了,再逛下去也无济于事,你什么都得不到,不是吗?以前是我没考虑你的心情,或许长居在天宫教廷深处让你感到不适,以后我们会改正的,你有任何意见都可以随时跟我说,另外,你师父的坟地我也会安排的,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苍生坐在地上,托着腮帮子,“尊敬的教皇大人,难为你还惦记着我师父呢,那请问,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要离开天宫教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要阻止我,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也要拦下我,唯有一个人决定出手帮我,那个人是谁?”
何星面色微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没错。”顾苍生指了指身后的包裹,“那个人就是我师父,你可知道他为何要帮我?既便与整个天宫教廷为敌,也要帮我脱离苦海?”
“脱离苦海吗?”何星苦笑一声,“他希望你做个逍遥的人,对吧?但那不过是将他自己未能达成的夙愿强加在你身上罢了。”
“你说的一点没错,很可惜,我无法做个逍遥的人,因为……我被我自己束缚着,但是……”顾苍生咧嘴一笑:“我可以做个看上去很逍遥的人啊。”
“之前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你说我这千年间一无所获?大错特错,至少,这千年,我过得很快乐,我体会到了生而为人的乐趣与意义,我感受到了我是切实存在于此的,有这些,不就够了吗?”
“有这些,确实够了。”
何星不由一愣,因为这个回答既不是他说的,也不是身边的何如月说的。
就连顾苍生都不由呆了一呆,一个激灵从草地上爬起来,扭头朝身后看去。
月光下,一人,一剑,渐行渐近。
何星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懂得守株待兔的,不止我们两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