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是不是疯了,这事还没有定论。
但莫惊春属实是被陛下这番话给搞得混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背后,就是那面海浪屏风,在背部抵。住冰凉的屏障后,莫惊春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沉稳地说道:“陛下,您是以为,桃娘想要让臣和陈文秀在一起?”
他克制着自己直呼陈文秀的名字,以免皇帝警惕,另一方面,结合昨夜陈文秀的仓皇,桃娘主动提起再娶的事情,还有陛下这一日冒然出京,刚才对陈文秀毫不阻遏的杀意……这几处结合之下,莫惊春方有这样的结论。
而在猜出这点时,莫惊春心里却是觉得此事荒谬得可笑。
桃娘不会受限于门当户对的念头,但对陈文秀的考量不可能在一日间就有了定论,顶多是受到陈文秀的刺激,才有了这样的小小念头。
可只是念头,未必会成事。
而陈文秀,且不说这是位有野心的女郎,就看她之前在帝王面前的从心,也能看得出来,陈文秀是绝不可能让自己再陷入陷阱。
她不蠢,至少从几次碰面中,看得出来帝王对莫惊春的看重。
陈文秀不敢的。
这一个不敢,一个随意,只需一想,便能推断清楚。这或许正是正始帝暴怒,却没有真的动作的缘由。
“不是‘以为’,”正始帝和莫惊春的距离只差一个拳头,“是事实。”
莫惊春出言反驳,“桃娘顶多是有这样的念想,但在多番思忖后,她定然会考虑到家世和臣的意愿。陈文秀更是不可能对臣动心,不管是她们两人中的谁,应是无辜。
“陛下何必为此动怒?”
正始帝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小人偶,然后莫惊春就能感觉到浑身各处又有那种被捏一捏,掐一掐的感觉。陛下的力道并不重,只是有点像是在骚。扰一般逗弄,让人心中不至于有火气,却也有些无奈。
“寡人没杀了她们,不是吗?”
然,他说出的话,可不像是他表露出来的平静。
“夫子,想要为她们辩解?”
莫惊春气笑了,“这不是辩解,实乃实话。”他方才甚至都没有特意掩饰桃娘的想法。
在莫惊春的猜测中,那确实是存在。
正始帝的眼眸发亮,看上去有些令人惊悚,和不自然的疯狂。他凑近,鼻尖微动,像是在嗅闻莫惊春身上的味道。这么近的距离,彼此的动作,就像是互相交颈的白鹤,又或者痴缠的虎兽,黏黏糊糊的接触中,那道高大的阴影几乎笼罩了莫惊春。
莫惊春很久没有感觉到正始帝这种居高临下的胁迫。
他不自觉抬高脖颈,露出白皙细嫩的皮肤。
正始帝的鼻息扑了过来,激得莫惊春忍不住惊颤了几下,像是受惊的鸟雀。
正始帝仿佛沉迷在莫惊春脖颈处的气息,那属于夫子的味道裹挟着云罗香,在温热的体温下,将那味道烘得愈发醺浓暖香。
他下意识想要捉住那些蕴含着味道的气体,不自觉大口呼吸起来。
良久,正始帝才重新站直了身体,仔细端详着莫惊春,眼底带着令人恐怖的欣喜感,仿佛是在衡量着要怎么下口。
怎么分,怎么吃,是最终的路。
毕竟糕点带回来,本来,就是要用来吃的。
莫惊春头皮发麻,他已经许久不曾感觉到这样的颤栗。
危险的感觉从四肢奔腾到心尖,无声无息的尖叫蔓延在身躯内,脚后跟处有种蠢蠢欲动崩逃的欲。望。
如果不是被莫惊春强行压下那些念头,或许在下一瞬,莫惊春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他僵硬地舔了舔嘴巴,“陛下?”
正始帝已经有小段时间没说话了。
他只是细细地、认真地打量着莫惊春,黑眸里是涌动的炽热的光芒,几乎要灼烧到令人发烫的温度让人承受不住,像是燃烧其了十足的火焰。
正始帝黏糊地说道:“不论辩解与否,这都说明了一件事,夫子乃和隋之珍,惦记的人不知几何。”
莫惊春好气又好笑,什么和隋之珍?
且谁会惦记他?
“陛下,您未免太高看得起臣,没有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