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笔来。”玉仪轻声一笑,缓缓道:“那就自己写一张卖身契吧。”
瑶芳有些跟不上节奏了,----虽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卖身契岂是能随便写?当初六爷自己被送出罗府时,也不知道六爷是念及旧日情分,还是看齐哥儿份上,将卖身契当面毁了。
“怎么?”玉仪用无限嘲弄眼神看向她,微微倾身,“孩子都好几岁了,难道还等着敲锣打鼓娶进门,做二房奶奶不成?!”
“婢妾……”瑶芳有些慌乱,这位夫人和自己想象完全不一样。
“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只要一口饭吃吗?”玉仪心里一腔伤心和怒火,此刻悉数化作嘲笑,“等你做了我丫头,这辈子吃穿肯定是不用愁。”
瑶芳不敢抬头去看她目光,心里不断琢磨着化解办法,----突然想到出了那样事,六爷仍然对自己颇为优待,应该是有几分旧情吧?仿佛溺水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婢妾……,婢妾要见老爷。”
“怎么……”玉仪有些好笑看着她,“现今甚至连个姑娘都不是,就敢不听主母话了?你便是做了姨娘,我也一样是你女主,想打就打、想卖就卖,便是生生打死你,顶多不过落个妒妇名声罢了。”
别看瑶芳来之前自觉不怕死,可真要说到这上头,却是比谁都怕,----自己大好青春年华,如花似玉容貌,岂会真愿意就这么死棍棒之下?顿时失了锐气,一张俏脸花容惨淡之极。
正好彩鹃端了一碗滚烫热茶上来,玉仪二话不说端起来,揭了盖子,兜头兜脑泼了过去,厉声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么写卖身契,要么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怕什么?还有什么好处处顾忌?!
自己是圣旨御赐给罗家儿媳,是享受朝廷俸禄三品诰命夫人,代表了天家颜面,只要不谋逆、不反叛,他们国公府照样休不得!
真逼急了,----当初能炸了孔家那一家子,现今也一样能放火烧了罗家!
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半分出了气爽,只有无、深深伤心和难过,心口噎得生疼生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瑶芳“啊”一声尖叫,捧着自己脸不停颤抖。
----直到此时,她才相信这位夫人说得出做得到,惹恼了她,真会一顿乱棍把自己打死!就算不死,毁了自己脸也足够可怕了。
----而且夫人说话不假,即便自己做了罗熙年妾室,有了姨娘名分,一样要她手下讨生活。
一张卖身契算得上什么?
瑶芳冷静下来,没有任何犹豫写好了
玉仪又叫人拿来了红泥,提醒她道:“手印。”
瑶芳咬了咬唇,一手扶着仍旧发红脸,一手摁了上去。
众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落英是暗自庆幸不已,亏得自己当初没有做成老爷通房,不然看看眼前就知道下场了。
连老爷千宠万爱心肝肉瑶芳,夫人都可以如此随意作践,何况别人?落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期盼玉仪能够遵守诺言,看自己如今老老实实份上,将来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玉仪没工夫去管别人想法,站起身来,往书房方向看了一眼,----不是要自己真情出演吗?那这妒妇本色真性情够不够?!一声冷笑,拂袖独自进了屋门。
玉仪没有屋子里呆太久,今儿是鲁国公寿辰好日子,前面还有一堆客人,----特别是那些听到了“私生子”八卦客人,自己若是迟迟不出去,加会惹得流言蜚语漫天飞了。
让彩鹃打了水进来,自己动手净了面,三下两下补了胭脂水粉,对着镜子努力练习了一下笑容,然后抿了抿鬓角,起身道:“走吧,等会儿前面该开席了。”
“夫人……”彩鹃脸上既有愤慨又有担心,小声道:“虽说那个瑶芳看人让人倒胃口,可是夫人何苦明着跟她过不去?万一老爷知道了……”
玉仪闻言失笑,“他知道了又会怎样?”
----罗熙年若是真把瑶芳看得重,当初就不会撵出去;若是心里还有旧情,就不会不把孩子接回来,而是偷偷摸摸养外头;若说是为了算计四房,暂时委屈了瑶芳,那么自己去告诉他时候,就不会是那样冷淡反应。
玉仪可没有被怒火烧坏了脑子,心下门儿清着呢。
况且一个连妾室身份都没有女人,漫说自己只是泼了她一脸茶,就是扇了几大巴掌嘴巴子,又算得上什么?
罗熙年脑子又没有进水,还敢公然宠妾灭妻不成?!嗯……,灭得这位还是皇帝赏赐妻,他有胆倒是试试看!
“走吧。”玉仪懒得解释,淡淡道:“我心里自有分寸。”
到了前面,先撞见了一脸看好戏神色三夫人,含笑问道:“六弟妹,到底收到了什么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