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玉气喘吁吁脸色发白,仿若碰到了天塌地陷之事。在萧贝月给她递上一杯茶,她猛然喝了好几口后才道了谢,而后才道:“四爷……四爷他……”
萧贝月心头一紧,一旁正在练琴的莫心更是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巧玉。
“方才宫中之人来报,说四爷性命垂危,朝阳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要让王妃回去一趟,而咱皇后娘娘不知道王妃心中所想,所以派人来问个话,若是王妃愿意带着小郡主回去见四爷最后一面,皇后娘娘马上去安排随护人马。”
巧玉的话说完之后,萧贝月始终无动于衷,巧玉以为萧贝月的心已经彻底死了,却发现她的双眼瞬间空洞起来,分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王妃。”巧玉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萧贝月渐渐回过神来,看了看一旁的莫心,冷冷缓声道:“他是否性命垂危,与我何干?”
“娘亲。”萧贝月的话音刚落,莫心缓缓走到自己母亲跟前,“父王怎么了?”
萧贝月错愕地看向莫心,这两年多以来,她第一次听到莫心唤着父王两个字。原以为她早已不在乎那个男人,可是此时此刻,她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想念与渴望,即使曾经那个男人伤她至深……
不过也不能怪她,她毕竟是个孩子,渴望父爱也是人之常情。
每次入宫,看见那些王孙公子有双亲相陪,这孩子虽然没有表现出多大异常,可是总会默默转身走开,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可是她真的赌不起。
“娘亲。”莫心见萧贝月失神,伸手拉着她的衣摆晃了晃。
萧贝月敛回思绪看向莫心,见她眸色殷切,轻叹一声道:“心儿想回去?”
莫心看了看萧贝月,抬手抚了抚脖子上的长命锁,这是她的父亲唯一送给她的礼物,却让她每晚都不舍得摘下。
“娘亲回去心儿就回去。”即使心中渴望,她还是不愿伤了自己母亲的心。
萧贝月心疼地将莫心搂进怀中。
这孩子终究还是像她的,即使再恨,心还是软的。她庆幸自己的女儿心中不再有仇恨,可是又担忧她的心慈心善会让她成为第二个萧贝月。
东篱国和朝阳国相距甚远,可是对于萧贝月来说仿若转眼就到了,她心中还是怀揣着一抹忐忑不安。一路上莫心都时不时地朝窗外探去,虽然她不说,可是萧贝月看得出她还是心中有着期待。
她垂眸轻叹,心中百味杂陈。
若是她的心儿当真这般渴望回到永王府,想要和别的孩子那般拥有父爱,若是莫逸萧当真命在旦夕,她又会如何?那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剥夺的感觉她承受过,所以她更害怕回去后让莫心也承受那样的痛苦。
“心儿……”
“娘亲,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莫心的话似的萧贝月生生将话咽了下去,揉了揉她的发顶后道:“快到了。”
闻言,莫心点了点头,又将视线落在窗外。
马车徐徐超前驶去,初春的风带着阵阵暖意,但是萧贝月还是担心莫心会着凉,所以将莫心身上的披风又裹了裹。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了进来,夹带着一曲悠扬的笛声。
萧贝月心弦一颤,莫心错愕地仰脸问道:“笛声……是秦叔叔。”
秦向阳?怎么可能?
萧贝月惊愕地凝神静听,笛声却戛然而止,可是刚才的那一段曲子,分明就是她两年前丢失的曲谱“天作之合”中的其中一小段。
可是秦向阳在那日她离开东篱国时虽有心想要护送她,她却并没有答应不是吗?虽然他至今未娶萧贝敏,而萧贝敏也不愿嫁给他人?可是在她看来,他们是极为登对的一对璧人。
“王妃,永王府到了。”巧玉的声音自马车外响起,也拉回了她的思绪。
萧贝月带着莫心走下马车,门口站着众多奴才,看见她的回归皆是毕恭毕敬地唤她王妃,那阵仗仿若是帝后亲临。
“四爷呢?”萧贝月的脸上依旧淡然如初。
“四爷他……”管家躬身回着话,却是欲言又止,哽咽了好半晌,才道,“四爷在房里。”
看着管家的神色,萧贝月的心咯噔了一下,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原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却没想到她的心还是会因他而悸动。
萧贝月带着莫心顺着抄手游廊往内走去,一边问道:“四爷究竟得的什么病?好端端的怎么会命在旦夕?”
管家眸光一闪,支吾了半天最终噤了声,脸色看起来十分尴尬。
萧贝月不明白他究竟在隐瞒着什么,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只是又问道:“这段时日都是谁照顾的?”
管家沉吟了顷刻后如实回禀道:“是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