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老柴看你还睡着,就去找县丞了,说一会再过来。”牢头很客气,毕竟银票是个很管用的东西。
“好吧,那我再等等。”我又坐回了床上。
“老柴带过来了一个食盒,我给你拎进来吧。”牢头很可爱,很主动,很积极。
“行。”我点点头,“要不一起吃点吧,东西太多了,我又吃不完。或者,再叫几个人过来一起吃,热闹一些。”我招呼着。
“不合适吧?”牢头小心翼翼地问,“您好歹也是探花郎的妹妹,我们不好和您一桌子吃饭的。”
“这有啥?老柴带过来这么多吃的,明显需要大家一起吃呀,否则我哪里吃得下这么多。来嘛,我谁都不告诉,就咱们吃。”我笑嘻嘻地继续招呼着大家,“还有哇,也许过几天我就出去了,以后咱们都不能这样吃饭了,会怀念这个时光的。”
“大小姐真是文化人,说话都这么还好听。行,我叫几个过来一起吃。”牢头高高兴兴地把当班的几个人叫了过来,我们直接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开始吃早餐。
老柴很贴心,把丰都县各类早餐都给我端过来了,烙饼油条包子豆浆豆腐脑豆汁稀粥煎鸡蛋煮鸡蛋咸菜花生米……我觉得再来几个人也是够的。
人一多,又吃起了东西,话也就多了起来。比如,这些人还真的认识唢呐王严大哥,都知道他吹的唢呐很神奇,也认识那几个轿夫,甚至还有人认识其他被抓的人,然后大家就聊起来唢呐招魂的事情,越聊越起劲,神奇的很。
“能不能让他表演一下?我那天晚上没听仔细,就觉得特吓人。”我问他们。
“哎,大小姐,这个可不成,他那个是招魂用的,在咱们牢里吹,还不把那些死刑犯都吹出来了,不可以不可以。”牢头第一个反对。
“那他是不是会附体?”我的好奇猫再次上线。
“不是他附体,是鬼附体他。”
“见过?有过?”
“很多年前了吧,有个年轻的后生忽然死了,大家都觉得很突然,但也按部就班地办了后事。老严就去吹了唢呐,谁知道吹到了半截,他忽然到在了地上,大家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谁知道他一睁眼,第一句话就是:是老五害死我的。大家都很奇怪,他又继续说,这个时候,他的声音都变成了那个后生的嗓音,说是老五把他推河里去的,然后用渔网缠住了他的脚,所以他才没上来,淹死了。这话说道这里,来参加葬礼的老五立刻就开始跑,你想想,当时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让他跑了呢。几个年轻人立刻就把他按在地上了。然后,一群人把他就扭到了县衙,当时的县丞一审,果然是老五嫉妒这后生赢得了对面家女儿的芳心,一时嫉妒上头,就趁后生下水的时候,搞了手脚。这案子了结了,老严也出名了,大家都觉得老严能够通鬼神,所以每次有白事的时候都找他吹一吹。”
“这么神奇!”我问道:“你们有人见过么?”
“我见过。”牢头的年纪和老严差不多大,“当时还是我接的案子呢。”
“老严就变成了那个后生的模样?”
“哪里这么神奇,不过就是那声音不是老严的声音。不过,这案子要不是老严,真的就不能破了。因为那家闺女看到后生死了,差点就打算嫁给老五了。真是万幸啊,否则嫁给一个杀人凶手,这辈子也就完了。”
大家唏嘘了一阵子,东拉西扯了一阵子,才吃饱喝足散开。我拖住牢头的袖子,偷偷问:“我能让老严小声吹一段么?”
“我的小祖宗,你是要疯了吧。我可不敢让你这样做。”牢头吓坏了。
“那我去摸摸他的唢呐总可以吧?”我退而就其次。
“我把他叫过来,带着唢呐,悄悄的,莫声张。”牢头小心翼翼地说,“老严也算是半个鬼神,平时我们也不太跟他开玩笑的,你也要小心一点。”
“好的好的,放心啦。”我满口答应着,“要不您帮我准备壶热茶?”
“成,我的小祖宗。”牢头真可爱。
由于老严身份的特殊性,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被提审过,但是也没有放人的意思。不过,老严除了一开始的慌张之外,现在倒也很淡定,每日里就是擦擦他的唢呐,然后认真吃饭睡觉,和其他人也不闲聊。
他来我这个天字号第一间的牢房的时候,眼睛里有艳羡的目光。嘿嘿,果然还是俗人一个。我心里立刻就明白了,请他坐了下来。牢头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就剩下我们两喝茶。我也丝毫没有客气,开门见山地说:“你想出去么?”
老严愣住了,看着我半天没说话。
“别跟我搞什么灵魂附体的把戏,跟我说实话就成。”我的笑中有警告的意味。
他看到了,身体抖了一下,低声说:“想。”
“那就好办了,回头把你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咱们都能出去,并且还没什么事情了。”我又恢复了甜甜糯糯的样子,“说不准呀,您的名声还能够更高一节呢。”
“借您吉言。”老严还是聪明人,知道我觉得唢呐很神奇,还真的小声演奏了一小段。唬得牢头窜过来看着我们,想发火又不敢。我冲他摆摆手,表示没问题,不害怕,没关系。因为,老严也没背附体,牢里也没有异状,我纯粹就是想听个曲儿了,还是让老严吹的《两只老虎》,活泼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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