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彧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却是又闭口不言,半晌才喉咙微动,声音喑哑地道:“珩儿,你怎会寻得此地?”
然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后半句话却被他咽了回去,连同这几月以来的寻寻觅觅一同压在心底。
孟珩挑了挑眉,嘴边笑意未减,却并不看青年,只淡淡道:“我只是路过此地,凑巧见到你那些个侍卫于这茫茫荒原上团团乱转不得思绪,便一时兴起,跟他们一同来到此地。”
语罢却是略停顿了一下,道:“没想到,却遇见了你。”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漏洞百出,可肖彧此时也没心思细问,只觉得自心底溢出的万般喜乐哀愁快要将他淹没。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似乎丝毫不知疲倦。
“你没事就好。”种种复杂情绪和疑问担忧悉堆心头,堵塞于胸不得问,过了良久,他却轻轻叹出这么一句。
孟珩不禁嗤笑一声:“你还有功夫关心我?也不看看你自己已经成了怎么一副样子。”
他伸出一指探上肩头那人的颈项之间,微凝神思,细细感受脉息间流淌而过的气息强弱。
却是皱了眉头。
这人已经太过虚弱了,元气已被众妖吸食得所剩无几,只怕自己若是再晚一步,就……
他眼中不禁阴翳一片。手上却动作轻柔地将青年搁置在一处,自己则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来,将衣袖随手一绾,露出一截玉白的手臂。
匕首挥过之处,便见那白生生的手腕上蓦地多了一道血痕。
青年惊呼一声,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看着少年动作。
孟珩不以为意地朝他笑了笑,举起手臂噙了几口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却并不吞咽,只含在口中,双腿盘坐于地,心中回想平日修炼体验,将那口鲜血中夹杂的闭阴之气缓缓压制了下来,再归引到自己腹中,只留下纯粹、温暖的元阳之气。
这大概是他两月以来盘桓在玉面山的最大所得了。
试着掌控血液中来回纠缠不休的两股气息,使之相生相助,为己之所用。
虽然他还未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淬炼一口鲜血,来替人补一点元阳,还是可以做到的。
说来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到此番地步。无论是红玉,还是玉面山诸多对他虎视眈眈的狐妖们,都只能对着自己的血液望洋兴叹。
可恨却也可笑。
没想到他再活一世,这身体里的血液竟成了至宝,这个事实多多少少有些玄幻。
他收回思绪,俯身凑到那苍白虚弱的青年唇边,压着那口鲜血闷声道:“张嘴。”
含混不清的声音微有些沙哑,与平时的清越嗓音不同,却更令人晃了神思。
被近在咫尺的温热鼻息拂面,青年的表情有些怔愣。
孟珩那水润幽邃的潋滟双眸一挑,笑意邪肆:“不敢喝我的血?”
肖彧不答,目光却情不自禁地驻足在少年那染了血的唇上。
红得刺目而妖艳。
他觉得喉咙处微微发干,脸颊似乎被什么东西烫了下似的,热得令他有些慌乱无措。
却听少年低低笑了一声,紧接着他的下颚便被钳住,一对温热柔软的,带着腥甜气息的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覆了上来。
一股细细流动的热得发烫的液体慢慢渡了过来,少年似还嫌速度太慢,竟伸出了舌凑进来,与他舌尖相抵。
最后一丝神智彻底沦陷,肖彧只觉脑中轰地炸响一片,整个人都滚烫得如同被置在沸水上一般,带着一种既惶惑焦躁,又昏昏沉沉的战栗。
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肖彧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少年后脑,力道渐沉,将少年紧紧扣住,那与少年交缠在一起的舌也转守为攻,痴迷而又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吻啄过去。
如同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有了一些少年回到他身边的实感,不是那梦中幻影,亦不是那掩埋在记忆中的模糊身影,而是真真切切的,完好无损的珩儿。
一丝酸楚从鼻尖涌起,有苦涩而喜悦的泪珠顺着青年轻闭的眼角蜿蜒而下,流淌到两人的唇齿间。
孟珩微微愣了一下,思绪回转间只觉得心头一软,也不由得轻抬手臂紧紧回抱住青年,微闭眼睑,沉溺在两人紧紧相依的唇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