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亚索被关进囚牢,真的亚索则在门派外徘徊,他带着斗笠,头依旧抬得很低,没有人认出来。
门口有两个弟子看守,他不敢走太近,站在崎岖的鹅卵石铺垫的路上,两边都有些闲杂的人,亚索见着路过身旁的人群时,便有人开口道“兄弟,你来晚了,审判刚刚结束。”
亚索便停下脚步,转头就问“那是什么结果?”
“没死,判他去农场里终生劳役呢!”那个一身灰袍的年轻小伙又嘲讽道“真是死也不足惜啊!”
亚索心里到明白,这些人巴不得自己死,随即他看一眼门口后,也随着这人潮退去。
审判已经结束,也已经定了罪,那我又还来干嘛?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亚索将在罗尔农场里终生囚禁,既然如此,我不如离开,让这一切都结束。
可是…亚索握紧拳头,若有一天我找到真相,谁又还会信一个承认罪行,并且服罪了的人?
他实在想不明白,是哪个混蛋会想出这种蠢办法,难道就一定要逼自己出现一次?
“五年了吧。”亚索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他对自己说。
看着一切熟悉的景象,漫步在鹅卵石上,在墙边,那里有一尊石像,是一头龙龟的样子,他记得和永恩刚来这里时,就经常在上面攀爬,睡觉,尤其是炎热的夏季,爬在那个大龟壳上,旁边又有小片的枫树,给自己挡住强烈的光线,那时候,偷偷的在上面睡觉,还总不易被发现。
永恩,这个刺在心头的兄长,不知此时,是否在遥远的天空中,注视着自己。
他又想起了这个挚爱的兄长临死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将陷入黑暗,无法自拔,永远的坠落下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亚索!”
“在你看不见一丝光芒的黑夜中,你将会明白所有的一切!”
他润红了眼,走到竹林旁,这里空无一人,这句话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带着悲愤,惨痛的话语,将会在漫长的余生中,不断的鞭挞,刺激着他。
“倘若这件事没有发生,该多好,师父。”亚索望着这片竹林,竟然后悔了,那段少年时的青葱岁月,那些一个个离开的人。
忽然间亚索觉得这四周似乎有着他们的气息,多希望能够让他们听见,哪怕有一丝的慰藉也好。
素马长老,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让亚索这个从未感受过父爱的人,就只觉得师父的爱,必然就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父爱一样。
极其严厉认真,犯错挨骂,再错挨打,也和常人家的父母一样的担心着他,教导着他,捡起亚索不愿吃的苏特干柿饼,带他去河边抓鱼,一起爬山涉水四处修行。
而二长老则对他宽容得多,从来都是说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从未有过难听的,如果亚索不爱听,那他就闭上嘴,等到下次时,又补上。
这一天亚索在这个他待了十几年的地方,怀念了一整天,他悄悄的去后山的洞里看那些写有名字的红布,在竹林中,闻着风起时,吹落的漫天竹叶,看院子里他埋下的已经枯萎的花。
直到黑夜来临,他又爬在后山的山顶上看着那轮明月,这时在练武场依旧还有人在练剑,不时就会有人给他送来茶水。
这一生终究太过漫长,多年以后,会不会尘埃落定,亚索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去,闭上双眼。
他唯一期盼的便是现在做的一切,绝不能辜负多年以后的自己。
十年,二十年后,当他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时,一定会怀恋起,那个在命运中挣扎着,只是知道前进的少年,脑袋里只有朝着前进的方向,走下去的少年。
亚索以为他会在这样一个熟悉的地方,安然睡去,奈何他却失眠了。
闭着眼,总会有很多事情流连忘返的徘徊在脑子里。今晚天空中一个星子都没有,现在才过午夜,却比平时要凉快得多,估计到深夜就会更冷,看来今晚还是要赶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