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立即席卷全身,扶渊立刻就有了睡意。
“你……你和我说完再走。”扶渊拉住他的袖子。
“张伯高提的,拿木萧去换舅舅。”钟离宴不欲多做解释。
张伯高就是前头那位礼部尚书,随身带着老花镜的白胡子老头。
“他怎么知道木萧……”扶渊蹙眉。
“这件事不应该是秘密,”钟离宴道,“已经过去了。”
“但木萧只是个不轻不重的小人物,现在更是成了弃子,虽然魔君看中他,但这个时候,魔君是否为了他一个人,而……”扶渊顿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张伯高这样老的成精的人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明白张大人的意思了。”扶渊道。
“什么意思?”钟离宴明显没明白,还觉得张伯高那个委婉的说法可行。
“没事了没事了,我好困啊。”扶渊躺了下来,问,“那你在外面批折子?”
“嗯,赈灾的事还有许多事要批,”说起这些,钟离宴就头痛,但也忍住了没跟他诉苦,“你先睡吧。”
扶渊直接睡得死沉。钟离宴又站了一会儿,才挽着袖子,在扶渊脸上摸了一把。
怎么累成这样。
钟离宴轻叹一声,出去批折子了。
赈灾一事,最令他头痛的,不是灾民,不是米粮,也不是天气转暖后容易发的疫情,而是钟离宁与习妍这两个丫头。
扶渊不知道的是,那两个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正在外面帮着施粥安置灾民呢。
钟离宴当然不放心不同意,但是也架不住钟离宁磨他。结果脑子一热,“君无戏言”,等消了气,早已是木已成舟,钟离宴无法,只得放她们去,又暗中叫了许多人跟着,唯恐再出上次那样的事。
周同尘说向南方征米粮的事……诚然南方富庶,但也要徐徐图之。扶渊那崇明殿的一部分资源就收买了秦家,那剩下的……最难办的,必然是宋、云二家,其中云垂野最难办。
有宫婢上来,呈了一盏暖身养胃的茶汤上来,她一抬袖,便有异香飘出,打乱了钟离宴的思绪,熏得他直皱眉——他可不吃“馨香盈怀袖”这一套。
“近前伺候,不得用这样浓重的香,这点规矩也不懂么?”钟离宴寒声道。
那婢女即刻跪下:“奴死罪!”
“罢了。”钟离宴挥手,让她下去,并无追究责罚的意思。
宫婢松了口气,她觉得钟离宴并不讨厌这样,方才的呵斥,只是因为在人前罢了。
她退出去,依旧仪态优美,带着三分风流。
柴胡见了,也跟着退了出去,吩咐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这丫头不守规矩,魅惑主子,给我绑起来,送到尚宫局去,让曹女官看着处置。”
话音刚落,还不等那女人发出一丝声音,便被周围的太监堵了嘴,扭送到尚宫局去了。
“咱们是奴婢,里头的那才是主子。”柴胡回过头,意味不明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要是再有人分不清自己的身份——这便是下场。”
此前也打过这个主意的小宫女缩了缩脖子,随众人一起低声应了个“是”。
刚过未时,成松一道人便回来复命了。钟离宴急着要结果,想也没想便宣了。等他们快要进来的时候,才想起扶渊还在后头睡着。他想起成松说的什么“狐媚惑主”来,为了保全扶渊的名节,忙叫柴胡去拉一下床幔,或是摆一架屏风挡一下。
柴胡怕时间来不及,先把床幔给拉下来了,但如此一来,从外面看着更不雅,又忙把小几旁的描金嵌宝红木屏风给拖过来,虽然进去瞧着不成章法,但从外面看正好。
张伯高,成松,与大理寺卿严一本依次进来了,君臣见了礼,便要呈报马场的事了。
张大人年事已高,成松扶着他入座后,才在他后面入座。谁知刚刚坐定,还没说正事呢,就听到内间里忽然有人在叫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