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懋用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望着沈溪,“何至于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即便他做错了事,还是可以挽回的啊。”
从这句话,沈溪感觉张懋是来替徐俌说情的,或者说是替徐家说情。
沈溪无奈叹息:“在下跟魏国公有一定交情,出兵江南时,他对在下提供不少帮助,奈何他离任后仍旧做出通倭之举,此等罪责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加之他素来贪赃枉法,欺压良民,以张老看来,如何处置才合适?”
“这个嘛……”
轮到让张懋出主意时,这老狐狸顿时“怂”了,支支吾吾道,“老朽不懂这些,就不谈这个话题了。说起来你这里书籍可真不少,老朽得好好看看……”
张懋有意避开话题,但沈溪却知张懋不可能完全避开,因为京师勋贵都怕被徐俌给牵连进去。
沈溪心道:“这只老狐狸前来,看似为徐老头说情,但其实是想从我这里获取口风,想知道年后这案子可能往哪个方向发展。他却不知其实我这边早就结案了。”
二人走到书架前,张懋煞有介事从书架上拿下两本书来翻看,结果却是普通的时文选集。
找了半天,才找了几本比较罕有的书。
沈溪道:“这里有之前文肃公对在下的馈赠,也有谢阁老走前留下的文稿,若说在下的私藏,实在拿不出手。”
谢铎谥号“文肃”,他过世前后馈赠了沈溪不少书籍。
这也是谢铎的精神财富,虽然谢铎门生不少,但让谢铎最满意的“门生”还是沈溪,哪怕沈溪从未曾拜入他的门墙。
谢铎收藏的一些孤本和名作,基本都送给沈溪,而沈溪却没有把其摆到书架上,而是用妥善的方式保管起来。
沈溪很清楚,这时代很容易走水,珍贵的书籍需要好好保存,而不是拿出来展览。
张懋对此不是很懂行,他不是研究学问的,闻言只是笑了笑:“已经很好了,比我家强多了。”说完把书本放回书架上,重新走到客位前坐下,拿起茶水呷了一口,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又舒展开。
等沈溪坐下后,张懋问道:“最近可有跟于乔来信交谈?”
沈溪摇头道:“未曾有过书信来往。”
“这样啊。”
沈溪的回答超出了张懋的预料,在其看来,既然谢迁为沈溪创造了这么好的朝局环境,应该是很关心朝堂局势,甚至会时常对沈溪有所“指点”才对。
但张懋却不知,弘治朝这些文官都有很高的修养和品德,无论是他们自己主动退下来,还是说被皇帝勒令退朝,回乡后都颐养天年,不问政事,如此体现他们的高风亮节。
刘健、李东阳和谢迁这三位对大明朝有特殊贡献的能臣,在此事上的态度非常一致。
沈溪道:“倒是在下听闻张老你跟一些人走得很近?比如说……魏国公?”
“啊?”
张懋没料到沈溪会突然把话题扯到徐俌身上,先吃惊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可能是沈溪的某种暗示,当即道,“之厚,你可别误会,老朽跟魏国公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平时少有见面的机会,怎会跟他走得近?定是谁在胡言乱语……或者是有些人一厢情愿。”
沈溪笑了笑:“传闻而已,未必当真。”
沈溪神色轻松,张懋却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张懋心想:“这小子果然不一般,知道我来的目的,这是在暗示我别再提此案哪!”
张懋道:“本来涉及大明水师事宜,想问一下你,但想到你现在卸任兵部,有些事不如直接去兵部问王尚书,所以就此作罢。这天气看着着好起来,不复年前天寒地冻,正好多走动走动……”
闲扯一阵后,张懋起身告辞。
沈溪无论如何都是要相送,二人出了院子,天空飘起了雪花。
张懋哈哈笑道:“正说天气不错,谁想居然下起雪来了。”
沈溪笑着点了点头,道:“今年的春天,来得可能会迟一些。”
“是吗?”
张懋很好奇,“之厚,你对天象还有研究?那回头好好讨教你一下,老朽对此可是一窍不通。”
二人走到沈家门口,这边朱鸿进来,手上拿着几分拜帖。
张懋笑道:“每天到你这里来拜访的人都不少,不过让人意外,本来你这里应该门庭若市,为何不见外面有人等候?”
沈溪道:“来人都是先将拜帖送来,若见的话,自会去请。”
张懋点头:“还是你这里门槛高啊,不过也对,现在朝中人谁不仰视你的门楣?不过年轻人也要戒骄戒躁……哈哈,老朽不多叨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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