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迟和子桑绾作为晚辈,率先颔首见礼。
颜渥丹回以友好一笑,商怀瑾却是面无表情,并不想搭理。
子桑绾此前只是从清越嘴里知道商怀瑾的变化,今日实则是第一次亲自看到,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再不复当年意气风发恣意轻狂的模样。
正打算直接离去,商怀瑾却开口:“可否与郡主借一步说话?”
声音冰冷毫无情绪,却隐隐压着些怒意。
商迟蹙了下眉,直接就想拒绝。
子桑绾捏了捏他的手,笑意不变:“殿下请。”
两人走得稍微远了些,仍旧在商迟和颜渥丹的视线内,却是互相听不见说话声。
子桑绾率先道:“不知殿下想与阿绾说什么?”
商怀瑾拧紧眉心,捏紧拳,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才压抑着道:“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和你,和宋姑娘,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一句话用了莫大的力气,他眼中有隐忍的红。
子桑绾愣了愣,脸上笑意消失。
声音有些无奈:“我原也以为能与殿下成为朋友,可那只是我们以为,立场不同,终究是要背道而驰。”
商怀瑾气笑了:“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防备着这一天?为什么你非要出手相助?为什么不能放任不管?!”
他这么多日没有一日睡过好觉,夜里不是母妃平日对他说的话,就是母妃在他面前离开的样子,他没有一日不在想,怎么就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明明偶有的几次相处都很融洽,明明母妃和帝后之间根本不必如此,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子桑绾垂着眸,抿唇:“殿下,阿绾从未防备着,但是阿绾从一开始就清楚,殿下与我,始终是站在不同两条路上的人,丽贵妃被帝君接出冷宫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谁也逃不开。”
她偏头:“至于为何要救,却是不能不救,小帝姬于商迟有莫大的恩情,商迟不可能放任不管,作为他的妻子,我始终是与他站在一起的。”
商怀瑾苦笑:“是,你们才是一路人,只有我是独自一个人,没有了母妃,只能自己走下去。”
子桑绾蹙起眉:“殿下,您可曾想过,若是丽贵妃不存在陷害帝后的心思,您也不会与小帝姬走到这一步,你们是兄妹,您不能一味地责怪她,在您心里,丽贵妃很重要,可是在小帝姬的心里,帝后也很重要,她并非有意,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最是无辜。”
商怀瑾对商韫玉的态度她多少听说过一些,若说自己与丽贵妃必然是鱼死网破的,那小帝姬就真的与丽贵妃没有什么牵扯了。
商怀瑾冷笑:“那又如何,我不可能原谅害死我母妃的人的女儿,兄妹如何,叔侄又如何,在这王权更迭下,谁不是拼尽了全力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我如今也想清楚了,既然逃不开,那就只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将别人踩在脚下!”
子桑绾一时沉默,这些,又何尝不是她的想法。
另一边,商迟站在原地看着这边,一步也没有挪动。
颜渥丹站在两步之外,瞧着商怀瑾和子桑绾两人,笑道:“命运弄人,我原以为能有幸入盛卿侯府,却不想,终是与理想背道而驰。”
似感慨,却早已看开。
商迟蹙了下眉,没什么情绪道:“就算你不嫁到宣王府,也没有入盛卿侯府的可能!”
可谓是很无情了。
颜渥丹轻笑:“也不知道昭华郡主究竟有何种能耐,让侯爷如此倾心相对?”
商迟淡淡一句:“她哪里都很好。”
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颜渥丹笑容苦了一瞬:“她真幸运,我很羡慕。”
早在回京之前她就听了许多关于盛卿侯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他的妻子,但她也和许多人一样,以为他只是被算计了,并非自愿。
毕竟,谁愿意娶一个在盛京城内无权无势的女子为妻呢?
她甚至想过,以颜家如今的显贵,定然能说服盛卿侯娶她,即使只是为了权势也好,为了争储也罢,只要能嫁进去,她有信心得他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