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干什么?
后者脸上并无多余神色,让容穆分辨不清真实面容。
“孤记得,你之前也这么拍过孤,所以孤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容穆震惊:“你……”
“待会可能会有点疼,但你得忍一下,孤曾在战场上见过有人被铁器刮到要了命的,这伤口再小都要处理一下。”商辞昼深深的看了容穆一眼,随即掀开车帘,对外面道:“李隋川。”
李隋川连忙打马上前:“陛下?”
商辞昼:“酒。”
李隋川不愧是与皇帝一起长大的伴读,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商辞昼的意思,他从马脖子处解下一个皮袋,鼓鼓囊囊的递给天子。
商辞昼拿过酒,解开塞子,单手捏住容穆的胳膊,然后看了他一眼。
少年的神色已然有些惊慌,这人平时就算再怎么胆大妄为,遇上发疼难受这件事,神色都会带上些许无措。
娇气又真实。
他是不想要这人的命的,所以才对他一再破例。
商辞昼这样想到,然后将酒袋靠近那道划痕,缓缓顺着倒了下去。
十里城郊,京都直道,两边栽种着无数垂柳,四月的季节,垂柳被风拂动,带起了漫天白色的飞絮,马儿在原地打着喷嚏,车驾的帘子突然被一阵风吹起,带进来几朵浮白,旋转漂浮着落在了莲缸的水里。
手底的触感滑腻微凉,带着阵阵淡香,与酒液混合在一起,分不出哪个更醉人一点。
容穆紧紧咬着牙忍着那阵刺痛,看商辞昼给他用酒消毒,他像是做惯了这种事,不懂得如何温柔,但已经用了最克制的力气。
皇帝将塞子重新塞回酒袋,从新衣的袖内扯下一截绣着龙纹的白衬,将容穆的胳膊紧紧裹缠了起来。
“好了。”商辞昼抬眼,看向半晌没说话的少年,“放心吧,不会死的。”
容穆看着暴君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陛下。”
商辞昼将酒袋扔出车窗,嗯了一声。
容穆还是想试试,“我以前问你有没有一刻是真心对待过他人的,那你此刻,是在真心对待我吗?”
告诉他,你就是在真心对他。
有一道声音这么和他说道,但商辞昼面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缓缓的用手顺了顺少年僵硬的背脊。
角落的碧绛雪颤抖了一瞬。
容穆听见皇帝说道:“不要妄图从孤这里得到真心,孤早已忘了将真心托付是什么滋味。”
容穆心脏莫名拧了一瞬,听见商辞昼低声道:“孤杀人如麻,无情无爱,一颗心就算掏出来,也是黑的彻底,容侍君要是不想被吓到,就做个清醒的聪明人。”
商辞昼夜晚本就难眠,看了一天的奏疏回来,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满身秘密的小刺客。
说他愚笨,他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开两支京都卫的巡视,说他厉害,这会儿面对皇帝的姿态却宛如三岁稚儿。
商辞昼还从来没有见过,能在他身边一炷香就沉沉睡过去的人。
容穆缩在偌大龙床的一角,最开始的姿态还十分警惕,偶尔瞄一眼他,到后来可能是察觉到自己暂时没有危险,慢慢就放下了悬着的心思,眼瞧着困意抵挡不住的袭了上来。
尽管是在寝殿中,但他好像依旧畏冷,最开始只是脚在僭越,到后来扯过去了一大角被子,若不是锦被宽大,恐怕这会他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胆大包天肆无忌惮。
商辞昼是想踹醒他让他下去跪着的。
最开始的确是这样的想法,他以前也的确是这样在办事,更甚者,做错事都到不了跪着这一步,胆敢戏耍皇帝,早就在刚才就已经身首异处。
只是为什么呢?
商辞昼看着容穆那张俊俏异常的脸,还有满室萦绕的淡香,难道真如同那个神棍说的那样,人的情绪可以被一朵花所支配。否则他无法解释直到此刻,他还能容忍脚边窝着一个睡迹潦草来历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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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结结实实的睡了一个安稳觉,质量好到他梦中都是香甜的气息。窗外传来内侍们的脚步声,容穆眉头皱了皱,日光洒在微微睁开的眼尾位置,他迟钝一秒,一把掀开锦被坐了起来。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