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芦苇丛这边看了一会,脱掉鞋子,挽起裤脚,下了水。
春天的塘水还有些凉意。密生的芦苇层层叠叠,遮挡了视线,也阻挡了行进的道路。脚踩在淤泥和水草上,又软又痒。尖尖的苇叶划在脸上,更是生生的疼。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拨开苇丛,循着水浅之处,向着木栅栏那一侧慢慢靠近。几只水鸟被惊起,飞向天空。
三人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动。好半天,听听四周再无动静,才敢又上前行走。
此时,月亮已从东天露出半张脸。黑沉的天幕下,那月亮像个暗金色的圆盘,镶嵌在水湾斜上方。淡淡的清辉洒满半个水湾,那划船的声音分外地响了。
三个人伏在苇塘边缘的草丛里,木栅栏就在身前几丈远。灯笼光照之下,守卫的脸和衣裳看得清清楚楚。
月光落在苇塘和木栅栏之间的草地上,朦朦胧胧的,像是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唧唧的虫声,在草底下响着,有青蛙跳入了水中。
三个人在地上趴了小半个时辰,也没找到接近栅栏的机会。
中间的这一段距离看去虽不太远,可灯笼照耀,还有月光,隔着十几丈就有一名守卫。只要一出去,十有**会被官兵察觉。
月亮升的更高了,一整张圆脸露了出来。月色如银,照得远远近近一片亮晃晃的。
那水上操练的官兵停止了下来,将船靠在了岸上。船上的官兵大都进了船舱中,灯笼多半都熄灭了。只有中间的几艘大船上,依旧灯笼高挂,映得水面汪汪的大片亮光。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港湾那边终于安静下来。船上已没了人影,寥寥的几盏灯笼,也都昏黄无光。
一队官兵从黑暗里走出来,脚步声杂沓。原来是到了守卫轮换的时候。不多时,替换下来的守卫都回到了船上,周围又渐渐安静下来。
从海面上来的风,吹得苇叶沙沙作响。守卫的官兵此刻摇头晃脑,缩起脖子,将身子靠在栅栏上打盹。
赵榛冲马扩点点头,慢慢抬起身子,向前爬了几步。
“别动!”阮小七突然叫了一声。
赵榛一惊,身子震了一下,立时停在原地,回过头惊疑地看着阮小七。
“你看!”阮小七指着赵榛前面的一小丛深草,有些慌张地说道。赵榛和马扩一起看过去,登时也神色突变。
月光之下,那草丛中不知何时探出一个扁扁的三角脑袋来。两只黑亮的小眼睛,闪着森森的寒光。口中吐出一条红红的舌头,发出嘶嘶的叫声,很是怕人。
那是一条蛇。有小童胳膊粗细,身上布满黑色花纹。也许是赵榛的爬动惊动了它。它扭动着身子,头部一伸一缩,尾巴抽得身后的草啪啪作响,一副随时攻击的模样。
那蛇离着赵榛不到一步远,一排细小的牙齿清晰可见。赵榛的呼吸急促起来,脸热喉干。他将身子又慢慢伏了下去,两眼死死盯着那蛇,手却悄悄地伸向腰间。
那蛇试探着,长长的舌须吐卷。突然,它的身子一弹,脑袋一晃,头向着赵榛的脸咬了过来。
“哎呀!”阮小七一声惊呼。马扩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手边的一根枯枝,手一抖,打了过去。
那蛇灵巧地一闪,马扩的树枝打在了地上。它的头向后一缩,眼中的寒光在月色里阴冷得怕人。转瞬间,那蛇身子一晃,又朝着赵榛狠狠扑了过来。
这下完了!马扩和阮小七同时闭上了眼睛。
只听啪嗒一声,草上一阵骚动。两人睁眼看时,却见那蛇的头和身子已经分开,落在野草间。断成两截的蛇,还在草地上蹦跳着,搅得草叶一阵乱动。
再看赵榛,手中握着一柄短刀,短刀上还在滴着血。赵榛和阮小七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得那边人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