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走进去前院,转了个弯来到中院,进了大门,陈列远远看见父亲和管家陈贵、母亲由小翠搀着站在中堂台阶上,他心头一酸,眼圈一红,抢步上前,跪倒在阶前,“父亲、母亲,不孝儿回来了”说罢跪在地上咚咚咚磕起了响头。“快起来、快起来,列儿!”苗薇已经是泪流满面,跑下台阶扶起陈列,双手捧着陈列的腮:“你看看,你看看,连点肉都没有,瘦成这样了。”
“咳咳……”陈眕重重地咳了两声道:“好了,快进来说话吧。”
陈列忙回头向父亲、母亲介绍道:“这位是段氏鲜卑三公主段乞丽,这四个是我的侍卫,段一、段寸、段丹、段心。他们在邾城帮我做事。”
段氏四侍卫躬身行礼,段乞丽双手叉在腰间仪态万方的道了万福,陈列心道,这小丫头汉人礼节学的蛮有模有样的嘛。
“嗯,好,你们一路辛苦了。”陈眕压抑住见到儿子的内心激动,沉声道。
“贵叔,你带他们四个下去歇息吧。”陈列对陈贵说。
然后对段乞丽做了个请的手势,往中堂上让。
大家一起进的中堂坐下,小翠和丫鬟给四个人奉上茶,就退到一边。
苗薇拉着段乞丽的手上下打量着,边夸道:“长得真俊啊,你们是怎么来到邾城的啊?”
段乞丽就把他们去年春天遇到陈列的事原原本本讲了起来,打开了话匣子。
陈眕看着这个明显消瘦了但结实了不少的儿子,有种离别很久的感觉。儿子的眉宇间透露着坚毅果敢,眼神中已带有统兵一方的成熟和稳重。心中暗暗叹道,还是军旅生活锻炼人啊。
“怎么样?打了不少仗了,有没有受伤?”陈眕喝了口茶道。
“没有,父亲,我好着呢。”陈列笑着活动了一下双臂,表示身体杠杠的。
“怎么没有?”段乞丽在那跟苗薇说着话,听见了接话道:“去年十一月杀了桃豹后,跑回来从马上摔了下去,昏迷了一天一夜呢。”
“哎呀,儿啊,快来让我看看,摔哪里了?头有没有事……”苗薇一脸惊恐地瞪圆眼睛。
“母亲!别听她瞎说,哪有那么严重……”
那边段乞丽又叽里呱啦地讲起陈列的事迹来了。
“唉,谢安、孙绰、桓温从邾城回来,都来家里过,讲起你在邾城的事,”说着,陈眕一皱眉道:“万石这件事你处理的有点重啊。”
“父亲……”提起谢万,陈列心头又是一酸,“万石的事每每想起我都心如刀割,只不过当时的情况……”
“唉,行了,”陈眕摆手打断陈列道:“已经发生了,为了邾城全城性命,你做的也是无可厚非啊。”
“父亲,我要不要去谢府看看谢老大人?”
“唉……不可,你斩了人家的儿子,怎么登门?纵使你有一万个理由,在人家眼里也不是个滋味,毕竟是人家亲儿子。”
陈列点点头,心想也是啊。
“这事就这样吧,顺其自然,让时间冲淡一切吧。”
“是,父亲!”陈列点着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父亲的话总是那么富有哲理。
“还好,你曾经救过谢安、谢万俩兄弟一命,想来他们家的人也不能太过记恨你。谢安还是很明事理的一个年轻人。”
“父亲、母亲身体一向可好?”
“我们身体很好,陛下因我年事已高,恩准我不必上朝,有事会派人通知我,你不必牵挂。”陈眕话锋一转又道:“倒是你在军中情况多变,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听说羯人围城四个月情况很惨烈?”
“是啊,全部断粮了,万石就是死在有人抢小孩儿吃的事上。”
“唉……”陈眕长叹一声,手捋长髯,抬起头看着外面,满眼望去都是二十多年前的惨状,他感叹道:“建兴四年,匈奴汉国刘曜围长安四个月,城中发生了人吃人的残状,最后愍帝陛下为了黎民百姓的生路,献城出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