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储裒和桓温,儿子也做好了这个准备了。”
“嗯,你此次回来参加琅琊王婚礼,好好跟储裒搞好关系吧,将来统兵在外也会少点麻烦。”
“是,父亲!”
“先吃饭吧,老陈。都什么时辰了,把俩孩子饿着。”苗薇在旁边插话道。
“嗯,开饭吧。”
吃罢午饭,陈列洗过澡,去父亲书房继续跟父亲谈起了邾城和信安的事。而段乞丽则和苗薇讲着她在邾城的妇女工作,滔滔不绝,苗薇也爱听,两个人一说就是一下午。
晚饭后,苗薇让小翠给段乞丽收拾出后院一间小客房,陈列回到自己小院子,早早躺下,他心情沉重,仿佛心头压着千斤巨石,令他压抑得难以喘息,一是明早见驾,二是后天褚蒜子大婚。下午才得知褚家早已经搬走了,褚蒜子的纸条也不会再出现了。
翌日卯时,吃罢早饭,陈列穿上武将的朱红色官服走出府门,乘上早已准备好的四人轿子直奔朱雀门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就到了。
下轿后,只见熙熙攘攘的一百多名官员三五成群的站在朱雀门口,陈列走过去,跟熟人打着招呼,许多不认识的官员也纷纷主动向这位新晋的三品大员镇北将军行礼问安。陈列露出标志性的十齿一脸憨笑的一一回礼,忽然看见了蔡谟在前面,赶忙上前躬身道:“蔡老大人一向可好!”
“哦?哈哈,咱们年轻的镇北将军来了。”蔡谟捋着白须和蔼地看着陈列笑道。
“昨日刚到,多谢侍中大人对我和邾城的厚爱啊。”
“哪里哪里,你的英雄事迹已经传遍建康乃至整个大晋,光复中原的重任看来就要落在你的肩上喽,哈哈哈。”
陈列不好意思地左右看了看,低头道:“言重了,言重了。”他心里清楚,这一年中的人员安排、粮饷补给,都是蔡谟这个掌管五兵的尚书安排的,普通人哪有这个待遇,如果不给这些朝廷中枢机构大佬们送礼,给你来些老弱残兵,克扣点粮饷那是常有的事。
说话间,朱雀门大门打开了,大家鱼贯而入,陈列后屁股不知被谁踢了一脚,刚要回头骂,一看,又是那个得意洋洋的孙绰。
“兴公兄,你放肆,我可是三品镇北将军。”陈列不满地压低声音道。
“小六子,明天褚蒜子要结婚了,你准备的啥礼物?”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列怒道:“我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哈,当心我揍你。”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嘛。”孙绰坏笑着说。
不大一会,大家进了建康宫,高大的直棂窗全是关着的,垂挂着五彩云气縘帷。殿中的几个汉白玉墩台上摆着薰炉、铜鼎之类的器具,一缕一缕的青烟袅袅直上,异香扑鼻。
陈列看见庾冰、何充二位中书监首辅大臣早已到了,大家分官职队列站好,陈列站在第四排,由于人多他刚才没看见储裒,这时也站在第四排,陈列躬身向储裒行了一礼,表达了邾城解围的感激,储裒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听见上面传来脚步声,牛公公从屏风后走出,尖厉的大声喊道:“陛下驾到!”大家呼啦啦跪倒在地,陈列偷眼往上看去,司马衍、谢安一前一后从后转出,谢安就站在当初自己站的位置上,唉,物是人非喽。
“众卿平身。”司马衍平静的声音在悄无声息的大殿上,显得孤独、苍凉。
大家窸窸窣窣的从地上爬起来。
何充出列来到丹墀前躬身奏道:“今春秉承陛下颁布的土断法,现在大多数郡县都在加紧统计执行,效果颇佳。”
“嗯,这是大晋今年要办的头等大事,众卿要合理办好,不管涉及到谁的利益,都要依法照行。”司马衍的声音加上了一丝冷厉。
陈列在邾城略听说一二,司马衍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向北方来的士族和王公们下手了。心中暗赞,晋成帝司马衍确实有大志想做个千古名君。自衣冠南渡以来,士族和王公在江南占有大片土地甚至山泽,来供养他们腐化生活的巨额开支。这个断土法就是把他们编入当地户籍,把土地平均给百姓,大大增加了朝廷税收和各项产值。
“启禀陛下,司空陆玩昨夜病逝。”太常卿殷融奏道。
“唉……朕前些日子还派人去送过药,这么快就去了,”司马衍仿佛在努力抑制住自己悲痛的情绪,良久,继续道:“赐太尉,谥号:康!兴平伯世袭罔替。”
“遵旨!”
去年从建康出征前,送行的人中就有陆玩,这是三国东吴陆逊后人,又一个东晋初期的高官走了,陈列不禁暗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