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野熊崽子叫嚣,呲溯登时嬉笑尽去,转而怒容满面。
他正待反骂回去,余光却偷瞥见自家主上那阴沉到极致的熊脸,恼怒已将爆发。他哪敢再擅动,刚刚伸出去的粗腿又自悄然收回,无声落到原处,果然在刹那之后,他耳畔已然响起自家主上夹怒咆哮之声,当真震耳欲聋。
“幼弟,这便是你调教的心腹下属!莫非水涨船高,便连你身边小小的近身侍卫,也敢不将我这少主放在眼里了么?即便父亲主上的心腹,也绝不敢如此藐视一位少主!胆敢在两位少主交谈时鲁莽插话,好生不懂规矩,赶着送死不成?”
若是较真,呼延此举还真是逾矩至极,肆无忌惮嚣张无比。
也亏得呼延乃是罴的近身侍卫,若换作是一位从未得势的少主的近身侍卫,做出呼延这般举动,忌尽可自觉被毁辱他的少主威严,直接出手将其处死,以正他不同亵渎的少主声威。
顷刻前才遭罴暗讽重创,深深刺进忌内心最脆弱的角落,他却偏生难以反驳。正自强自忍受来自心念的剧痛,无处宣泄那莫名升起的邪火,这呼延却胆敢在此时冒出头来,言语更是张狂妄为,忌无法与罴争锋,但以他这少主身份,欲图教训这小小的近身侍卫宣泄怒气,谁也挑不出刺来。
呼延兀自不平,他身后的罴却抢先开了口,目光与忌淡漠对视,撇嘴轻吼道:“我这熊货向来不服管教,但毕竟有错在先,既然九兄如此放低身段,非要与我这近身侍卫较真,我便代他向你陪声不是,可好?”
身为少主,忌对着罴的近身侍卫训骂,的确是在自降身份。罴这话虽是道歉,但那脸上嘲讽之色尤为明显,这道歉却是毫无诚意,更是伺机挤兑与忌,言语当真秉承他的风范,犀利回击,寸土不让。
忌岂会在意呼延,他在意的唯有罴,但罴这般不留情面的回应,他直接被逼得全无退路,却又只得硬吞下这寒锋,犹自还要自找台阶。既然罴亲自道歉,他更无法再继续紧揪此事不放,否则便显得他气量狭小了。
暗自咬牙,忌闭目强行平复心境,再睁眼时已然恢复了一丝淡然笑意,沉吼道:“既然幼弟开了尊口,亲自替属下向我道歉,我自然会既往不咎!今日你我只为来观战,为各自近身侍卫打气助威,待夜间我摆开酒宴,定邀幼弟前来饮酒,到时你我兄弟再好好叙叙往事吧!”
“九兄所言正合我意!”
罴神色如常,似是未曾听出忌的言下之意,淡淡沉吼接话,“今日并非叙旧之时,你我近身侍卫曾有十年约战,今日是他们决战之日,便让他们尽情一战,日后你我再叙旧不迟!”
“好!”忌神采又自飞扬,高吼叫好,冷瞥了眼身侧伫立的呲溯,厉声沉吼训斥道:“未曾听到我与罴少主说话么?你日夜记恨的呼侍卫,如今已在场中叫战,十年邀约久积深仇,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吼!”
训斥便是准战号令,呲溯闻言战意澎湃,眼中闪烁着嗜血狂意,捶胸咆哮一声,手执自家长矛,重步跨向场中。
“咚!咚!咚!”
他脚步迈得狂猛沉重,落足便如战鼓重捶,引得闻者心脏随之猛然跳动,热血激荡全身。难以自持之下,围观众熊兴奋得高吼出声,齐吼声轰然炸响如若怒海惊潮,声浪震天动地,一浪高过一浪。
便在这众熊狂热的声浪中,呲溯战意愈发高昂,威武气势逼迫向呼延。待到相距百丈开外,他顿足傲然而立,矛尖亦遥指呼延双目之间,站得仿若巍峨巨山,气势如岳如渊,浩瀚莫测。
深刻十年的旧怨深仇,如今眼见得报,呲溯凶狠盯着呼延,那脸上似有欣喜,又有释然,或是得意,更有咬牙切齿的羞怒恨意,百味杂陈尽数呈现,便将他那熊脸挤得分外扭曲,狰狞而恐怖。
“野熊崽子!当年你在我斯瓦匹剌家的府门前时,我捏住你的细弱脖子,便曾与你说过!罴少主能保你十年,但十年之后,我会将你撕做一条一条的碎肉!不知你可还记得?”
面对呲溯的狞笑,那张丑恶嘴脸让呼延望之便生厌,不耐烦地怒吼道:“当真是老糊涂的东西!啰啰嗦嗦没个完,要战便战,哪来这许多废话!”
“哈!”
呲溯怒极反笑,那凶残目光片刻不离呼延身影,嗤笑吼道:“十年前,十年前你便是这般讨熊厌烦的脾性,明明修为低微,口气却狂傲无边!那时有罴少主出面保你性命,我没能杀了你,叫我嫉恨这十年!今日你依旧修为低弱,口气依旧这般乖张狂傲!今日谁也救不了你,我便要让你知道,你这不自量力只耍嘴皮的野熊崽子,会死得多么难看!”
怒吼声犹在回荡,呲溯猛然跺地,一双粗壮熊躯精肉贲张鼓胀,使他猛然向呼延冲撞而去!
“废话太多!战吧!”
眼见呲溯刚动,呼延亦是战意暴增,狂笑高吼一声,长矛直指呲溯腰间,毫不相让地悍然对撞而去。
“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