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没点头也没摇头。对上熊义的目光,他又迅速挪了回来。
我是在想怎么弄死你啊……这话怎么能告诉你呢?
等回到营地,一个士兵快步冲到了熊义的面前,“将军……将军!人、人跑了!”那士兵紧张得很,满头大汗,脸色爆红,看向熊义的目光充满了畏惧。
“谁?”熊义顿了一下,突然间才反应过来,“那个秦国人?”
“是……”士兵支吾地答了一声。
熊义一脚揣在了那士兵的心窝上,士兵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半天都不敢爬起来。
这一脚踹得太突然了,徐福都怔了怔。
而熊义身上的伤口还未好,突然进行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当然会不小心撕裂到伤口,熊义脸色顿时转为煞白,再看那士兵的时候,熊义的脾气就更暴躁了,“将人拖下去。”熊义冷声道。相比之下,士兵看丢了人比蒹葭跑了还要令熊义愤怒。
徐福觉得熊义越来越向狂躁的方向进化了,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这样的人,如果早一些发现不对,然后进行治疗的话,还不至于会到这样,但如果放纵下去,那么无疑会越来越严重,直到将自己害死。
那士兵很快被拖了下去,徐福不知道他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但徐福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些士兵眼中的惊惧之色。他们都很害怕熊义,而熊义却又并不信任这些赵国士兵。将领和士兵之前矛盾重重,也难怪熊义难以打好仗了。秦军中别的不说,将领与士兵之间的默契是十足的,加之将领优秀,士兵悍勇,秦国能一步步将疆土开阔出去并不奇怪。
熊义这时才回头阴沉沉地看了一眼徐福,“他逃走了,这下你该开心了。”
“自然开心。”徐福姿态坦荡。被用来威胁他的人逃出去了,他能不开心吗?
熊义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压住了。
熊义叫来人去追蒹葭,但他自己却并未放再多的心力到这上面来,本来抓住蒹葭就是为了引徐福上钩,现在徐福已经在了,对于他来说也就不重要了。熊义带着徐福到了自己的帐中,前几日徐福都是与他分开的,今日熊义却无论如何都没不提让士兵带徐福回帐子的话。徐福心中紧了紧,熊义这是打算做什么?
熊义看到他捧着小破鼎的手紧了紧,忍不住笑了笑。在他看来,这就是徐福内心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但实际上,徐福还是在琢磨怎么搞死他呢。
“这个东西你偏要抱在怀中吗?不如放下来?”
徐福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熊义露出纵容宠溺的表情。徐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熊义走到床榻边坐下,他拍了拍床面,对徐福道:“过来。”
徐福的脚步顿在那里根本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我要回我的帐中去。”
“日后此处便是你的帐子了。”熊义满面笑意,“我可不敢放你回去,不然又被你跑出去了,怎么办?你那个侍从跑了,我不管,但你不能逃走。”
“赵军守卫森严,我如何能跑出去?”徐福记得自己还在营地外围发现了铁蒺藜。那玩意儿要是踩上去,滋味铁定分外舒爽。蒹葭来的时候,也不知中招与否。
“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呢?”熊义笑了笑,完全没有要放徐福回去的意思。
徐福只得在心中轻叹一口气。
熊义啊熊义,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让我干掉你的啊。
徐福走到了床榻边上,淡淡道:“那我若是睡这里,你要睡地上吗?”
熊义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自然是我们一同入睡。”
“你身上带伤,若是不慎被我……”徐福说到一半就打住了。
熊义的表情再度僵了僵。熊义现在当然分外珍惜自己的性命,谁能说得准他和徐福共睡一榻,最后出事的是谁呢?说不定没等他对徐福做什么,他就先丧命在徐福手下了。熊义只得咬着牙,迟疑道:“……那、那你睡床榻便是。”
“好。”徐福应得极快,然后还神色自如地吩咐士兵给自己打热水。
简单擦洗的时候,徐福才放下了手中的鼎。
徐福离开的时候,熊义对那鼎有些好奇,他看了一眼徐福的背影,忍不住走到了那小鼎旁边,掀起了那个并不搭调的盖子。然后他就发现鼎中流动着什么液体,波光粼粼,在烛光的照映下,分外漂亮,上面还飘着点碎掉的干花瓣,散发出点点馨香。熊义实在摸不着头脑,这能用作卜筮?
不久之后徐福走了出来,熊义指着那小鼎,问徐福:“这个如何用来卜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