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躺了半天,爬起来换衣服,赶去唐磷家别墅。
唐磷家楼下全给拉起了警戒线,昨晚她坐过的秋千边上就有明显的被圈起来的痕迹,再走过去就是段婷婷遇袭的地方。阳光洒在沾满铁锈色血迹的草地和桂树上,萧潇远远站着朝那边眺望,虽然看不清细节,却也觉得悚然和恐惧。
这么近的距离,她当时该有多绝望,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别墅里亮着的灯光,她却在这个不被灯光照到的阴暗角落里丧了命。
她正发着呆,手机响了,萧潇接起来,是唐磷的声音:“你来了。”声音同时从耳畔和身后响起,萧潇一怔,转过身,就见唐磷和赵远一起穿了一身黑,站在不远处。
她放下手机,小跑着过去:“你们来多久了?”
赵远苦笑:“刚来。”
三人一起并肩走了一段,唐磷先开口:“找个地方坐坐吧,在这附近走着,我心里发慌。”于是决定换地方,这种事情平时都是赵远在张罗的,今天却没什么性质:“去哪儿?我知道的地方咱们都去过了,不大合适。”
他口里的咱们,自然也是包括段婷婷的。
萧潇这么一想,还真想不出哪一个常去的地方是没和段婷婷一起去过的。
唐磷开着车子沉思了一会:“那去我新买的房子那吧,本来想等装修好了,带你们一起去玩的。”
气氛沉闷,赵远没什么生气地骂了句“土豪”,骂完想起段婷婷就喜欢这么骂,心里更觉得难受。
“对了,成辉呢?”
唐磷摇头:“不知道,昨晚之后就跟魔障了似的,一句话也不说,手机也不通。”
唐磷的新公寓在商业街附近,距离陶昕的公司极近,明显是专门为妻子上班方便买的。房子只是简装,新砌好的吧台甚至还露着红色的砖。
三人拖了几把椅子靠墙坐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赵远先打破沉默:“你们说会不会是成辉?”
唐磷冷笑:“可能吗?他干嘛杀婷婷?他这段时间对婷婷……你都没感觉?”赵远不吭声了,萧潇更加沉默。
连他们都知道成辉和段婷婷之间的关系,就只有她完全蒙在鼓里。
既然赵远他们都知道,他们也就是没瞒着人——那么,就是她再一次的忽略了。
赵远觉察了她的异样,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膀,起身揉了揉肩膀:“早饭都没吃,有什么吃的没?”唐磷苦笑:“你看这像有东西的样子?后备箱里还有箱矿泉水,你翻翻看有没有别的吃的。”说着,掏出车钥匙。
赵远又坐了回去:“那你去吧,我饿得动不了了。”
唐磷看看他,又看看萧潇,欲言又止地下去了。
等他走了,赵远就凑到萧潇边上:“那个……潇潇,你那个男朋友……”
萧潇扭头看他,咀嚼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赵远显得有点尴尬:“我们刚才就商量了下,总觉得……那个林医生既然在现场,也不是没有嫌疑,突然就跟你提分手,又突然离开,等婷婷遇害了,又突然回来……”他斟酌着用词,“我也不是怀疑你们,你我们是相信的。你打她是因为真拿她当朋友,你的脾气我们都知道……但是……尸检他参加吗?”
萧潇觉得靠着椅子的骨头都有点僵硬了,张了张嘴,有些沙哑地说出话来:“法医不止他一个,这种大案子一般都……我都没有参与案子的侦查,他应该也不会参加的。”
赵远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
萧潇拿手机拨了个号,没一会儿就被黄浩接通了,她舔了舔嘴唇,声音干涩得自己都吓了一跳:“黄队,林主任参与段婷婷的尸检吗?”
黄浩明显愣了一下,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知道事情经过的老刑警却马上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没有。”
萧潇于是转告赵远:“没有。”
她其实想接着说,林际俞不是这样的人,林际俞和她分手并不是因为段婷婷说了什么,林际俞……
她咬了咬下唇,想起段婷婷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为了个臭男人打我!”
房子没装窗帘,抬眼就能看到对面楼,一户人家在阳台上种了吊兰,密密麻麻的绿色垂落在半空,攀满了整个阳台,甚至还伸到了隔壁人家。那户人家要么和这家关系不错,要么也是爱花之人,特地用竹片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那几簇蔓延开来的绿色缠上去,形成小小的一片绿意。
赵远说完这个事情,唐磷很快就回来了,带回来几瓶水,一大盒披萨。
赵远拆开就吃,唐磷也拿了一块,慢吞吞地咬了一口。
萧潇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西红柿和洋葱就想起林际俞列给她的自制披萨清单,不用西红柿,不用洋葱,芝士条也不能多放,鳕鱼和培根倒是可以,但是前者保证一根刺都没有,后者的厚薄也有讲究……
这样的披萨,去哪儿都买不到,除了自制没有第二条途径。林际俞的厨艺一大部分都是因为挑食而不得不锻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