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翔走后,黄一天忍不住叹了口气,尽管自己排除万难把水产养殖园区的项目好不容易争取到开始建设的地步,开始其中还是矛盾重重啊,不消说,他心里也能猜到,赵天牛一定是徐大忠那条线上的人,他若不是听了徐大忠的指示,又这么敢对自己任组长的工程百般阻挠呢?
看来,即便是自己不想多事,现实也逼的自己别无选择啊。
刘勇翔走后,黄一天仔细的盘算了一下眼下的局面,只要刘勇翔提出要调整赵天牛,这件事必定会闹出一番大动静来,而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一方面就是要给刘勇翔的提议造势,另一方面,也要采取一些其他办法,争取让赵天牛的调整能够顺利成行。
黄一天想到了一颗可用的棋子,陈大伟,若是陈大伟能提供些有利用价值的信息的话,这场战役的胜算可就更大了。想到这里,黄一天打了个电话给秦岭振,问他最近跟陈大伟谈的怎么样了?
秦岭振有些惭愧的口气回答说,目前情况下,对于陈大伟的思想工作还在努力阶段,陈大伟明显看得出来,对那边还是抱有很大幻想的,因此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肯露出口风。
黄一天说,秦主任,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实在不行的话,你想办法给他下记猛药,记住了,一定要让陈大伟断了继续对老县长贾仁贵一帮人的幻想,相信他到时候自然会做出抉择的。
秦岭振听出黄一天话里的不高兴,赶紧答应道,好的,我稍候就去联系陈大伟。
陈大伟最近一直在家里闲着,他在等着老县长贾仁贵那边给他电话,通知他什么时间到哪里上班的事情。等了足足有半个月,老县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陈大伟不禁有些着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要是有点事情在手里干着,感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天甚至一个月过去都没什么感觉,要是一点事情都没有,整天就盯着钟表数时间,扒着手指头一天天的计算时间,心里会不由自主的感觉时间太漫长,太难熬了。
陈大伟心里实在着急,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老县长贾仁贵,领导的回答官腔的很,陈大伟,现在做事那是要时间的,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事情正在协调,耐心等待。
这下,陈大伟没辙了,老县长并没有拒绝帮助自己,只是让自己耐心等待,找工作的事情是自己求人办事,哪怕是领导拖延些时间,自己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陈大伟没工作就没收入养家糊口,老婆见他整天神经质一样的在家里转来转去,没事就拿着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担心他一个人整天梦在家里别闷出病来,于是劝他说,要不,你出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就先干着,等到老县长帮你安排好了工作,你再去上班也不迟啊。
陈大伟心情不好的人,见了谁都跟见了仇人似的,老婆原本是好心提示,陈大伟却像是满身是刺的刺猬,谁碰了都扎人,冲着老婆就开口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个屁啊,老子以前在洪河县怎么着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就算是那帮领导干部,做生意的老板,谁见了老子不给老子三分面子,现在你让我出门去找个零工先干着,我以后还有脸见人嘛。
老婆见自己一句话引来陈大伟这么激烈的反映,担心别又激怒了男人,让两人之间的战争升级,于是瘪瘪嘴巴,把心里想要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这个世道要什么面子,生活才是关键。
老婆上班走了,“咚”的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刺激的陈大伟又有想要骂人的冲动,可是家里孩子上学去了,老婆上班走了,根本就没人当他的出气筒,他气的自己一个人冲着自家的墙面狠狠的揣了一拳,倒是把自己的手给弄破了一层皮,疼痛感一下子刺激的他心里感觉舒服了不少,原来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竟然还可以选择这样的发泄方式,陈大伟恍然大悟的想。
一个人在家里像是被困的囚兽一样转了两圈后,陈大伟感觉自己这样一直等着也不是回事,老县长的个性他是了解的,对于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理会,自己若不是因为掌握一些他以前的秘密,说不定他连办公室都不会让自己进去。
现在,虽然老县长答应自己要帮自己安排一份合适的工作,可是到底他准备拖延多长时间,自己却一点把握都没有。自从上次上交了赔偿款后,家里的经济状况是日见捉襟见肘,这一点,即便是陈大伟不问,也能从媳妇给孩子准备的饭菜上看得出来。
往常,媳妇为了给孩子补充营养,每周都会弄点黄鳝,鸽子肉,牛肉之类的或炒菜,或炖汤给孩子吃,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孩子面前的餐盘里,除了肉丝几乎见不到其他的荤腥。
老婆走后,陈大伟长叹了一声,浑身无力的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有道是一分钱憋倒英雄汉,老婆提出让他找个工作先干着的建议,他不是没想过,却一直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以前自己到底也是个在县政府给县长开车的司机,就算不是什么领导干部,那些底下的领导干部见了自己也都是点头哈腰的巴结自己。
可是现在,自己算是尝到了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的感受了。
痛定思痛后,陈大伟决定出去碰碰机会,总是在家里窝着,哪天才能赚到钱回来养家,不如出去随便转转,说不定能有合适的机会,赚些钱贴补一下家用也是好的。
陈大伟下定决定走上街头碰碰运气的时候,迎头却撞上了自己的冤家对头董大苟正领着一帮混混,在一个店铺面前吃拿卡要。
店铺的老板也是个老实人,对董大苟陪着笑脸小声伺候着,董大苟说,拿包烟来,他立马就从店里拿来一条好烟,往董大苟的手里塞,边塞边说,送给兄弟们抽吧,不是什么好烟,各位别嫌弃就行。
董大苟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让底下人把烟收下,算是放过了这家店铺的老板,转脸又往另一家店铺走去。
就在董大苟转脸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疑惑的转身回头望去,果然,迎面走来的人不正是上次害的自己在洪湖进去一段时间的陈大伟吗?
陈大伟也看到了董大苟,但是陈大伟显然是心里并不想招惹这个瘟神,转脸准备绕小路避开,正往右边的小路上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董大苟快走几步,拦到了陈大伟前头,一脸坏笑道,这不是陈大伟师傅吗?原本可是在县政府帮县长开车的红人呢,怎么样?最近听说连工作都被混丢了,看来你小子实在是混的不怎么样嘛?
董大苟话音刚落,手底下一帮混混立马哄堂大笑起来,这样的场面让陈大伟有种受到侮辱的感觉,他冲着董大苟怒声呵斥道,董大苟,你**的给我滚开,别让我看见你。
董大苟听了这话,仰天长笑了几声,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说,陈大伟,我真是好怕呀,陈师傅,你以为自己还是给一把手县长开车的司机吗?竟然用这种口气跟老子我说话,一个褪了毛的公鸡,还在我面前装老大,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陈大伟见董大苟故意找自己的茬,心知自己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宜跟这家伙硬碰硬,若是让老县长知道自己竟然又跟董大苟之间发生冲突,只怕老县长对自己的事情,又有了推脱的理由。
陈大伟不理睬董大苟的挑衅,转身要走,却被董大苟和一帮手下人围在一个圈子里,根本就出不去。
董大苟继续挑衅说,陈大伟,几天不见,咱们的陈师傅现在胆子可是变小了不少嘛,看来,这次受到的开出公职的处分还是有点效果的,对了,陈师傅,我可不可以采访你一下,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工作,每个月一点收入都没有,你一个大男人到底凭什么来养家糊口,你不会是专门整天在家里靠家里的女人养着,吃软饭吧。
董大苟说完,又自顾哈哈大笑起来。
陈大伟当真是有种素可忍孰不可忍的感觉,他握紧了两只拳头,冲着董大苟怒喝道,董大苟,你**的别太过份了,不要认为老子怕你,那是老子不想和你一般计较!
董大苟一脸坏笑道,陈大伟,我就算是过份,你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对我动手,上次只是开除了你的公职,罚了一点款,算是便宜你这孙子了,你要是再敢在我的面前装大爷,我保管让你到牢里呆一阵子。
陈大伟很是生气,于是讥讽道,董大苟,你还真以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你这个杂碎,如果不是有你哥哥董部长在上头罩着,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我今天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要是不识抬举,可别怪我不客气。
董大苟见陈大伟出言不逊,当着众位小弟的面,一时感觉面上无关,恼羞成怒的冲着陈大伟猛的一拳直冲陈大伟的面门捣过来。
陈大伟毕竟是练过的,又早已有了想要主动攻击对方的心理准备,只见董大苟一拳过来,陈大伟侧身一让,一只手顺水推舟的推了董大苟一把,董大苟那肥胖的身躯,立马像是猪啃地一样,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面上。
董大苟这下忍不住爆发起来,迅疾起身,冲着身边的小弟大声吆喝了一句,狗日的,感动老子,给我往死里打。
毕竟洪河县的街头算是董大苟的地盘,尽管小弟中也有人认识陈大伟的,却也都听说了陈大伟已经被开除公职的事情,现在的陈大伟成了一只没有主人的护着的狗,谁见了都敢踹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