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伟尽管手上有几分功夫,却终是双拳难敌四掌,董大苟手底下的混混,有人手里竟然还拿着铁棍之类的武器,一顿乱七八糟的群殴后,有人惊呼了一声,见红了。
众人这才停下手来,陈大伟却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头顶也被打出了血。
一直站在一边观战加油的董大苟见底下人齐齐停手,也担心一下子把人给打死了,别再惹出什么祸端来,赶紧上来查看陈大伟的伤势,见陈大伟像是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浑身上下全都伤痕累累,但是明显还有呼吸和脉搏跳动,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冲着底下人一挥手说,死不了,走吧。
有个小弟可能是胆子稍稍小点,好心提醒说,老大,就这么撂在这路上,别再没气了,要不,还是打个120吧?
董大苟顺手给了小弟一个耳刮子,训斥道,狗日的,你倒是好心,不过是伤了些皮毛,打120干什么?真是没事找事,老子打过的架比你见过的还多,就这样的,肯定死不了。
说完这番话,董大苟领着一帮人扬长而去,周围诸多围观的群众见董大苟走远后,才敢过来细看究竟,有个附近做生意的老板见躺在地上的竟然是原先给县长开过车的陈大伟,不由惊讶不已的表情问道,这不是陈师傅吗?这帮人怎么敢在青天白日底下对你下这么狠的手呢?
陈大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大街上被人欺负成这样,他勉强撑着站起来,一把推开伸手想要扶着自己的那个老板,摇摇晃晃的就要离开,一抬脚却感到脑袋天旋地转,站定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要叫个出租车,却没有出租车司机敢搭理浑身是血的他,他只好一步步的慢慢强撑着自己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董大苟刚才跟陈大伟打架的地方,聚集的一帮人都在热烈的议论着,刚才打架事件当事人的特殊身份,各种杂言碎语一字不漏的传进了陈大伟的耳朵里,他有种说不出的心酸感觉,眼泪就在眼眶里拼命的打转,他却还是硬生生的把泪给憋了回去。
这个世道现实的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陈大伟跟董大苟的较量中,处于劣势,现在成了人人可以喊打的落水狗,自己却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不得不说,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是由于陈大伟自己做错了事情,间接导致的后果。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因果循环之后,种瓜自然是得瓜。
作为一个给领导开车的司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本事是一定要有的,不是真的不闻不问,而是表面上一定要装出来不闻的样子,司机自然该遵守一个司机的本分,既然本职工作是给领导开好车,那就尽量不要参与所谓的领导之间的政治斗争。
陈大伟当初给黄一天开车的时候,如果没有做出背叛黄一天的行为,偷偷给徐大忠一伙人提供情报,他现在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依照黄一天的仗义性格,即便是自己的司机被人欺负了,他也一定会出头为其讨个公道,可是陈大伟却例外,因为陈大伟的背叛,连累黄一天在初到洪河县的那段时间处处受挫,对于这样的司机,领导哪里还会有半点的留恋呢。
只是,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即便是陈大伟现在把肠子悔青了,也是于事无补。
晚上,陈大伟的老婆下班回家,推门一看陈大伟满脸清淤,惊讶的叫出声来,连鞋子也来不及换,手里的提包和钥匙也没放下,就直奔着陈大伟跑过来。
老婆含着泪问道,究竟是怎么了?这才多长时间啊,竟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陈大伟不想连累老婆为自己担心,安慰说,没事的,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老婆哪里能相信陈大伟编造的谎言,要说摔倒的话,身上也就至多一两处伤口罢了,可是陈大伟现在满头满脸的伤,怎么看都不可能事摔倒这么简单。
老婆有些难过的说,陈大伟,难不成,你跟我也不肯说实话了吗?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咱们一起面对就是了,为什么要瞒着我,自己一个人硬扛着呢。
面对老婆的温存细语,陈大伟总算是向老婆说出了实情,向她讲述了今天在街上遇到董大苟的经过。
老婆听完了陈大伟的叙述后,有些心疼的把陈大伟的脑袋搂进自己的怀里,眼里噙着泪说,狗日的,这帮人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你已经被他们害的丢了工作,赔偿了这么多钱,他们竟然还不放过你,他们还想怎么逼咱们啊?
老婆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如滂沱大雨,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滴到陈大伟的身上。
陈大伟见老婆心疼自己,安慰说,没事,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的,现在董大苟既然已经出了气,以后估计不会再找我麻烦了,等到老县长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了,我一定好好上班,把家里的小日子过的好好的,再也不想那些狐假虎威的想要发大财的心思了。
老婆把陈大伟的身子轻轻的推开,两眼盯着陈大伟的眼睛说,董大苟是个什么人?洪河县里谁人不知,你现在把他给得罪了,就算是老县长帮你重新安排了工作,他会饶过你吗?
还有董部长,他可是董大苟的亲哥哥,有他在洪河县当领导一天,他会给你好日子过,今天的事情,我算是明白了,这帮畜生竟然把你打成这样,他们哪里是把你当人看啊。
老婆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出来。
陈大伟被老婆这么一提醒,心里也打了个激灵,是啊,自己以后即便是有了工作,在这洪河县里跟董大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保他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自己总不能每次都是躲避,洪河县就这么大的地盘,总有躲不过的时候,难道自己要一直受董大苟一帮人的威胁?
见陈大伟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边默不出声,老婆有些怯怯的说道,陈大伟,我听很多人议论说,上次县纪委派人进驻教育局,原本是要调查教育局长冯成贵的,后来,冯成贵亲自去找了黄县长,把陈涛的一些违纪违规事情全都给说了出来,黄县长念在他举报用功,所以就暂时放了他一马,改把陈涛给双规了,要我说,这世道,要是真遇上什么事情的时候,指望谁帮忙都是假的,到最后还得靠自己。
陈大伟听老婆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明白了老婆话里的意思,自己知晓的一些关于老县长贾仁贵诸多秘密事情,自己的老婆也是知情的,她现在跟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然是话有所指。
陈大伟叹了口气说,我当初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听了徐大忠的鬼话,帮着他对付黄县长,没想到,现在我落难到这种地步,徐大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孙子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老婆轻声慢语道,你这样的小人物,在这些人的眼里,只不过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有用的时候,人家还冲你笑笑,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哪里有人管你的死活,还不是无情的把你给一脚踢开。
老婆的一番话让陈大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一想,这样的一番话,似乎以前谁对自己说过,稍稍考虑了一会,才想起来,是秦岭振上次找自己谈话的时候,对自己说出来的话竟然跟老婆今天说的一个意思。
只不过,此时的陈大伟再听到这番话的感觉却早已跟上次从秦岭振嘴里听到,感觉大不相同了。
刘勇翔向县委张书记建议调整湖西乡党委书记赵天牛的消息,经过有心人的泄露,小道消息一路传到了赵天牛本人的耳朵里,赵天牛一下子有些着急起来,赶紧到县政府拜访了自己的老朋友,县里分管农业的副县长侯成海。
赵天牛跟侯成海之间的交情不是一两天了,两人都是洪河县本地人,又是同乡,早在小学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七八岁的时候一起淘气尿尿和稀泥,十多岁的时候,一起叛逆成长,逃课,抽烟,夜不归宿,两人都一块干过,到了十七八的时候,又一道去追求漂亮女生,两人之间的这份交情的确是可以称得上有些年头了。
都说聪明的孩子从小都是调皮鬼,这话说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尽管赵天牛和侯成海从小就调皮捣蛋,考大学的时候,却都考的分数不低,赵天牛上了本地一所大专院校,而侯成海则被外地一家本科院校录取。
毕业后,赵天牛和侯成海一直联系密切,后来两人各自成家后,因为侯成海找的老婆家里属于干部家庭,各方面的关系比赵天牛找的老婆要强势些,因此进步很快,在县里已经干到了副县长的位置。
赵天牛在县委组织部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组织员,一步步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组织科科长,干部科科长,直到前两年在侯成海的帮忙下,提拔到县里经济条件最好的湖西乡当了乡党委书记。
也正因为两人有这番老交情在,一般情况下,赵天牛对于侯成海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别为难的,都是有求必应。
赵天牛赶到侯成海办公室的时候,正好赶上侯成海要出门办事,见到赵天牛过来,侯成海问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