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步简直是折磨,她竖起了耳朵,提起了心眼,握紧了腰间的水果刀,背上蒙蒙的出了一层薄汗,终于安全的把自己关到了里面。
很快,门外便响起了脚步声。
她惊得一跳,连忙转身,想要钻到那院角如山高般的杂草垛中去。
但她一回头,便撞上了一双眼睛。
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还活着。
夏幼清左手拖着腮,生无可恋的发着呆,手却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她有些愤恨的想着,这种日子真是煎熬得要命,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她心里泛出墨汁般酸涩的稠液,有三个字在她的脑海中徘徊着,就当她打算放弃抵抗任其落入恶情绪的泥潭时,却突然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张面孔吓得魂飞魄散,她的心头一抖,钢笔尖便划破了纸面。
樊木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闪着一双琉璃桃花,微微的翘起眼角,笑的一波春水波澜不惊。
“喂,翟草昨天跟我kiss了。”
樊木的眼睛里反射着她有些吃惊的面容,可是他的眼睛里没有她。
他的笑眼里,她的面容逐渐模糊散去,大雾飘散,幻化成了一张明丽的面庞。
翟草。
去死吧。
夏幼清阴测测地想。
去死吧。
似乎有人在她的耳边响起,那声音似尖锐似低沉,像是从地狱中而来,又像是近在身边。
去死吧。
樊木的猫唇渐渐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笑意更加深遂了。
夏幼清吓得眨了眨眼睛,他的面容又不是她,她在他的容貌中翻来覆去的浮现着,她夺走了他的嘴,他的鼻尖,他的眼窝,他的眉骨,他完全变成了她。
只是那双眼睛,还未变成翟草的模样。
那双眼睛,毫无神色,更无情感,就像是机械一般,冷淡而无感。
它看着她。
她被困在那双几近黑洞般的瞳孔中。
那瞳孔盈盈一脉,却三更夜色浓厚的黛螺汁液浸染着,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约约的散发着一丝青莲的幽然色泽。
那晦暗的墨色深窟,像是细长又柔软丝滑的锦帛一般,把她从腰揽起,束缚住了她的手,捆住了她的脚,把她整个心,缠绕起来,悬吊在半空中动荡着。
她终于听清那声音的来源。
就在她的耳边,距离近的可以让她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和压迫感。
樊木的那双眼睛眨了一下。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它的主人捂住了嘴。
然后下一秒,她便被白光刺中了眼睛。
她甚至连对方的身影都没看清,就被晃了眼睛。
她闭上眼睛,不知为什么,泪流了下来,但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害怕,那是因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