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送进屋里的时候,冯依依看着关语堂正把桃桃放在榻上爬,他蹲在地上,手里晃着拨浪鼓。
“大哥,歇歇吧。”冯依依放下茶,走到榻旁,看见了关语堂裤脚上的泥水。
关语堂不好意思的笑笑,俊朗脸上被日头晒黑了些“也没累着,你养的蚌怎么样?”
他边说边走去桌边,饮了一盏茶。
“雨一停,我就让伙计下水去看看。”冯依依捡起拨浪鼓,继续哄桃桃,“养了不到两年,想来那珠子也不算大。”
以前她的衣衫、鞋子、首饰都会镶嵌珍珠,各种颜色、大小都有,做成好看的图案。那时候不觉,现在养珠,才知道出一颗好珠那是相当不易。
关语堂撩下衣袍,坐去凳子上“我这趟船去了京城,特地下船去帮你打听了珍珠行情。别说,辛城的珠子人家很认。”
“自然,这里气候好,适合养珠。”冯依依应着。
冯家还没倒的时候,她就听过辛城明珠,总比别处的贵一些。
关语堂喝下热茶,身上舒服起来,在外面跑船神经都是绷着的,手底下的伙计都靠他养着。
现在回家,总算是身心放松“我听说城南的那片池子要往外卖,隔天我去帮你看看,要是合适咱就盘下来。”
冯依依往关语堂看看,对他是有很深的感激“大哥费心了,还惦记我的事。”
“说这些做什么?当年不是冯叔救我,我早死在运河。”关语堂道,走到榻旁捏捏桃桃的肉脸颊,“不还要为这小家伙攒一份嫁妆?”
桃桃听不懂,就直瞪着眼咯咯笑,晃着手腕上的小银镯叮铃响。
。
京城。
清顺已经忘了自己到底进出跑了多少趟?估计脚底下都生了泡。
“这里,放这里!”他哑着嗓子喊,想也没想捞起旁边一碗水灌了下去,“那都是大人的书,弄毁了当心你们的皮!”
还没喘一口气,那边又“当啷”一声。
“这,你们就不会轻点儿?”清顺无奈,拖着两条腿跑过去。
今日是娄诏搬进新府邸的日子,整个府里忙的不开开交。
清顺站在前庭外,看着大批的下人,将东西一件件往里搬,想着主子爷现在已是二品大员。
短短两年,便从翰林苑的编修扶摇直上,一路到了今日的中书郎。
别人有说是娄诏运气好,碰上皇帝器重,只有清顺明白,这期间娄诏都做了什么,脚下踩着的又是什么。
“顺爷,咱大人何时回来?外面有人要见,说是魏州来的亲戚。”一个家仆跑到清顺跟前,指着大门方向。
“不见不见!”清顺不耐烦摆手,“哪儿那么多亲戚?”
自从娄诏登了高位,平地里不知道蹦出多少亲戚,削尖了脑袋想认亲。
家仆听了也不敢再打听,赶紧跑了出去。
清顺叹口气,抬头看着见黑的天空。
娄诏乔迁新居,同朝中寮友去了酒楼,也不知道今晚几时才能回来。
清顺从阶梯上下来,沿着路往后远走去。
夜半时分,娄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车夫恭敬的掀开门帘“大人,到了。”
良久,里面传出男人一声低沉。
车夫立在马凳前,看着一袭袍角闪过,车上之人下来。
“大人,你回来了?”清顺从大门内迎出来,身后跟着府管事以及家仆。
清顺接过人递来的披风,板正叠好搭在自己手臂上,鼻子闻到淡淡酒气。
娄诏没说话,抬步迈进府门。
清顺回头,对众人摆摆手,示意不要跟上来。
夜风清凉,娄诏站在大门内的石阶上,抬眼望着整座府邸,眼中神情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