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遍国务院发布的凌河大桥垮塌事故调查报告,有些问题还是没有弄明白,我不得不给我的大学同学、在国务院办公厅工作的、也是凌河大桥垮塌事故调查组成员之一的杨明亮打电话。
杨明亮说过,我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打电话问他。
“我有七个问题要问你。”我说。
“你问吧,不管问多少问题都行。不管我回答的怎么样,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如实回答。”杨明亮说。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看了几遍凌河大桥垮塌事故调查报告,处理的都是正副县长、正副市长、正副省长。现在不是说党政同责吗?对事故的处理,为什么没有党政机关的党务干部呢?譬如说,正副县委书记、正副市委书记、正副省委书记?”我问。
“这是按照惯例办的,你看我们国务院发布的各项事故调查报告,都指向的是行政负责人。”杨明亮说。
“我不是具体针对什么人的,我只是说,难道各级正副党委书记都没有责任吗?譬如说,在我月光县发生重大责任事故,责任都是县长们的事,没有我县委书记的什么事,是这样吗?”
“你想的美,责权是相辅相成的。有权利就有责任,而且作为党组织负责人,还要负很大很重的责任。”
“那公布处理结果时,为什么没有他们的事呢?”我问。
“怎么没有他们的事呢?我们把相关的问题,已经移交给中纪委了。由中纪委再根据责任大小,干部管理权限进行处理。”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在移送司法机关处理人员中,山河昇龙建设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古汉科。涉嫌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行贿罪。你们找到古汉科了吗?你们把古汉科移交到司法机关处理了吗?”我问。
“很抱歉,没有。不瞒你说,我们还没有找到古汉科,更谈不上移交。”杨明亮说。
“那报告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们只能这样说。”
“我知道倒没有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古汉科移交给司法机关了呢?你们这么说,是不是有蒙骗老百姓之嫌呢?”我问
“我们没有刻意蒙骗老百姓,相反,我们认为,古汉科罪大恶极,他是整个事故的始作俑者,属于十恶不赦之徒。虽然我们没有在调查期间找到他,但我们把他的相关资料转交给了公安部,公安部正在动用国家公安力量寻找他。你放心,他插翅难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将他绳之以法。”
“有国家力量就好。”
“你接着问吧。”
“我问的第三个问题是,移送司法机关处理的人员名单中,是不是全部移交了?”
“是,除了古汉科以外,已经全部移交了。”
“不对吧。”
“怎么不对啊?是不是又想说我们蒙你啊?”
“我那敢啊?譬如说名单中,有我们县的马县长,他昨天晚上还在跟我一起接待省里来人呢。”
“那是报告出台前,报告出台后,他已经不可能跟你一起接待来人了。他的从政生涯已经结束了,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悔恨。”
“这么快啊?”
“信不信由你,我还嫌慢了呢。”
“我问的第四个问题是,调查报告为什么没有提及慰问死难者家属?”
“死难者大都是参加高考的学生,是你们月光县教育界的精华,他们突然离开人世,的确让人痛心。我们必须严惩造成这种悲剧的那些王八蛋们,那些该死的王八蛋们。”
“话是这么说,那报告为什么不提慰问死难者家属呢?”
“我们的报告主要是对大桥垮塌原因进行分析,并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慰问死难者家属一事,有专门的单位在做,所以,我们没有写在报告里。”
“我觉得,报告应该加上慰问死难者家属一两段话。这既是对死难者的哀悼和追思,也是对死难者家属的同情和安慰。”
“我们严惩那些王八蛋们,就是对死难者的哀悼和追思,也是对死难者家属的同情和安慰啊。”
“我个人觉得,在报告里说一下比较好。目前的这个报告,让人觉得有一点遗憾。”
“你觉得遗憾就遗憾吧,报告已经公布,就不能改了。不过,我可以把你的想法转达给报告起草人。”
“谢谢。转达给报告起草人有什么用呢?”
“可以在以后更注意这个问题啊。”
“你是不是还想盼着我们国家再出一点事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