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心想这老头马上就要说‘但是’了。果不其然,郑大成语气痛苦的说:“但是我不得不把它转让给老白。因为我急需用钱。”
“又是你那宝贝儿子闯祸了?”张赫冷漠的问。
郑大成无动于衷的说:“我当时、我当时真的是走投无路,就又、又去向老白借钱,可这一次老白却没像之前那样什么都不说,直接给我拿钱。他提出一个条件,一个我不能接受却不得不接受的条件。”
“把这柄匕首转让给我叔叔。”白羽说。
“没错,”郑大成点了下头,“老白那样做没什么,毕竟我借了他那么多钱,从来就没有还过。我本应拿点东西来表示诚意,可这个对我太重要。我真的不想把它交给其他人,可我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被老白看上呢?
“可能到最后,如果真的无法从老白手中借到钱,我最终还是得把这东西抵押出去。与其把它交给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还不如交给老白,我就是这样想的,然后答应了老白的条件,借到了钱,解决了问题。但我却没能把这匕首赎回来。一直没能赎回来。”
“那这柄匕首为什么会放在你卧室的抽屉中呢?”张赫语气兴奋的问,“郑医生,难不成这就是你杀死先生的原因?就是为了要取回这匕首?”
“啊?什么?我杀死老白?”郑大成放下手,目瞪口呆的瞪着张赫,“你、你在说什么呢?张秘书,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那你解释一下呀,郑医生,为什么这东西现在被发现在你的卧室里。你可别说是先生于心不忍,把这柄匕首还给你。先生的确是好人,不计回报的帮了很多人,但我也很清楚他的性格,被他看上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弄到手,他不可能就这样把匕首还给你,如果他真的这么喜欢的话。”
郑大成就像是隔空挨了几个耳光,身体摇摇晃晃的快站不住了,要不是倚靠着门框,或许早就已摔倒了。喘了好一会气,郑大成才哆哆嗦嗦的说:“老白,他老白、他的确很喜欢这东西,他也没说过要还给我,虽然三番几次的,我暗示他把这东西还给我,但他从来都没有同意。
“但是、但是我和老白的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身外之物,就去——就去害死我相交了几十年的老友啊?”
“可这东西为什么在你卧室的抽屉?请正面回答问题。”张赫咄咄逼人的问,“能不能解释清楚啊,郑医生。”
“这个。。。”郑大成呆愣愣的看着被张赫捏在手中的匕首,沉默了好半晌,才在一声叹息中说话了:“那是我。。。那是我刚才从老白那里拿回来。”
“从先生那里拿回来的。”张赫一字一顿的说,“刚才是什么时候?你又是怎么把这东西拿回来的。说清楚。”
“是、是我之前去楼上看老白的时候,顺便。。。顺便拿回来的。”郑大成难堪的低下头。
“方才去楼上看白先生?”站在一旁的黄粱忍不住插话道,“您是说就是我陪您去楼上白先生卧室的那一次吗?”
郑大成默默的点了下头。
黄粱强把涌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去,心想自己可真是有眼无珠,原来在他观察白航卧室中那个问题之源——柜子的时候,这个坐在白航遗体旁边的白发老头并没有专心的和老友道别,而是在寻找这柄华丽匕首的踪影!
这件事太出乎预料,黄粱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承受,觉得三观尽毁。
张赫对这种解释不是很满意,他咂了下舌,继续逼问道:“你是今天白天去先生的卧室中拿到匕首的?”
“对,因为老白和我提起过,他平时会把这柄匕首放在枕头底下。他似乎有些迷信,说这上面的花纹能起到辟邪的作用。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总之我今天去楼上悼念老白时,无意中就想起了这匕首,可能就放在他枕着的枕头底下。
“我就试着翻了一下,发现真的有。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把匕首给揣进口袋里,我、我真的不是有意去楼上偷这东西的!我只是——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就——”
“行了。”白羽出声打断,“郑医生,”她已经不再用更加亲密的郑叔叔来称呼郑大成,“您不用解释什么,这匕首如果您真的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您,我想我叔叔也愿意看到它物归原主。但我不希望是通过这种方式。郑叔叔,我对此真的很失望,我想咱们以后就没有必要来往了。我叔叔举办葬礼的具体日期我会通知您的,这点请您放心。”
说完这句话,白羽就昂首阔步的走出了这间客房,在路过倚靠着门框、失魂落魄的郑大成时,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径直从他身旁穿过,走回到自己的卧房里。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黄粱只觉得又心疼又无奈。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并不想看到,但一是一、二就是二,郑大成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得面对事情被曝光后所需承担的责任和白眼。
本就精神萎靡的郑大成经过这遭打击后,整个人苍老的不像样子。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本应是身体硬朗、享受退休好时光的大好时光,可接连遭受打击,郑大成的半条命都没了。
可即便如此,握着匕首的张赫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继续问道:“我说郑医生,您这话说出来有根据吗?这柄匕首真的是你几个小时前去探望先生遗体时,从他枕头底下发现的吗?”
“不然呢?”郑大成小声嘟囔道,“难不成我的记忆出现差错了?”
“您的记忆应该没出现差错,您看着也不像是有老年痴呆的前兆,不过您撒谎的本领可是相当出众啊。您这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嘴硬,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郑大成悲愤的瞪着肆意羞辱自己的张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