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抬眉看向张婴,忽然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某人?”
“哇哦。仲父!”
张婴眨了眨眼,总觉得嬴政看穿了什么,但他还是摇头道,“是旁人,不是我说的。”
嬴政被张婴夸张的表情逗笑,轻轻捏了捏张婴的脸颊,道:“嗯,旁人说了什么。”
“唔,就是那人说。若是有一日,有方士在咸阳日日宣传,杀了嬴……咳咳,某公子,用公子挖出来的心炼制的丹药,可以长生,将三公九卿朝臣的心挖出来,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
甲,衣食无忧的贵族、温饱的黔首们会动手吗?乙,被欺负的贵族,温饱的黔首们会动手吗?丙:被欺负的贵族,饥饿的黔首们会动手吗?……”
张婴抛出这个问题之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
赵文看起来整个人宛如石化了一样。
张婴瞥了一眼,他重点观察了嬴政,发现对方非但不生气,脸上反而浮现起一丝追忆的笑容。
嬴政甚至很给面子地想了一会,才道:“丙会动手。”
张婴在内心感慨一句,不愧是被称为千古一帝的人心胸就是宽广啊!
想想王绾。
最后对方看他的那个表情,好像都把他视为什么超级危险疯子。
张婴连连点头,道:“仲父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吖!我也觉得是丙,因为黔首最关心的是吃饱肚子!只要粮食富足,安居乐业,他们才不会为什么大贵族的爵位、势力打仗呢。”
张婴没注意到嬴政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哦对了,还有舆论,舆论工作做好也非常非常重要。”
说到这,张婴忍不住用他之前写的《》来举例子,证明舆论宣传起来的厉害,中间还夹杂了一些他的私货,比如舆论高地一定要占据,爱国教育从娃娃抓起。
张婴激情澎湃地说着,小拳拳地握起来挥了挥,完全没注意到赵文越来越震惊的视线,以及嬴政越来越扬起的唇角。
张婴意犹未尽的说完,还不忘给自己揽功,扯了扯嬴政的衣摆,道:“仲父,舆论我可只与你说过哦!”
“哈哈哈!”
嬴政忽然大笑出声,扯了扯张婴的脸颊,似是开玩笑道,“小滑头。难道不是因为王丞相不愿意再听下去。”
“嘿嘿,这不更证明他没那个运气!”张婴认真地狡辩,“是仲父才有的运气。”
嬴政看着张婴故作小大人的模样,尤其三头身这么一点头特别有喜感,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嬴政忽然开口道:“我忽然想到谁才是最适合你的夫子?”
“哦?谁呀谁呀。”
嬴政想起那位送上惊才艳艳的著作,很有想法的韩国青年,他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已经故去了。”
张婴:……
嬴政忽然一把拎起张婴,道:“阿婴,你又是为何会这么问王绾?”
“因为仲父不想王丞相走嘛。”
张婴伸手拉住嬴政的大拇指,笑眯眯地上下摇了摇,“王丞相是大才,又忧国忧民。多让他面对些秦国潜藏的危机问题,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肯定想解决这些问题,这样就舍不得、也没办法走啦!”
赵文闻言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小郎君,您这问题问得,确定是想留着王绾,而不是送他去死?!
又是徭役繁重会反,又是黔首吃不饱会反,又是舆论带头反……偏偏还说得有理有据,好像这么操作一下真的会反一样!
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造反百科全书。
不过也多亏是你!
赵文笑眯眯地给张婴端了一碗茶汤,满脸佩服:各种抨击陛下的政策,还能让陛下开怀大笑,让比陛下更为顽固的王丞相服软,真是厉害的小郎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