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那人面容骤变,一双微微翘起的桃花目,盛满了寒气逼人的笑意:“没想到区区一个陆泓琛,就能从你口中套出所有消息,我还真是看错了你……”
阎王?
秦雨缨悚然一惊,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发觉在此之前,自己的神思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混沌。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
环顾四周却并非地府,放眼望去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与先前那个梦境如出一辙。
“你为何会来找我?”她忍不住问。
“你叫我,我又岂能不来?”阎罗反问。
这个女人还不算太笨,遇到无法解决的难事时,竟还知要叫他的名字。
若非如此,她早已葬身火海,连魂魄都无从找寻……
“是你救了我?”秦雨缨狐疑。
难怪她觉得那冲出火海的身影格外的眼熟……
怎料阎王摇起了头:“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你那仲弟。”
什么?是秦瀚森?
秦雨缨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他现在在哪,他有没有受伤?”
“事到如今,你竟还有闲心担忧旁人的安危?”阎罗语气平平,眼底却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寒。
那冷意似能蚀骨,令秦雨缨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道:“我一直在找那两册书的下落,并未将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你方才什么都已说了,还敢说未将消息透露给任何人?”阎罗冷声反问。
“真正的陆泓琛不会这般待我,他对我从来都深信不疑,知我若有事相瞒,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根本不会如此逼问。”秦雨缨反驳。
一席话脱口而出,没有一星半点的停顿和犹豫。
她早该想到是阎王这厮在捣鬼,陆泓琛怎会对她说出那般绝情的话来?
“你怎知他是真心待你?我万年修为尚且看不透叵测的人心,你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月,就已对他深信不疑,简直愚蠢至极!”阎罗怒斥。
那眸光如此可怖,一时间,仿佛连周遭的黑暗都瑟瑟颤抖。
秦雨缨强忍惧意,一口气说了下去:“万年修为又如何,你何曾懂过人世间的情爱?在我看来你才愚蠢,分明有无尽的寿命和无边的法力,却要用来冒充陆泓琛试探我,简直可笑至极!”
她很恼火,她很气!
是阎王又如何,能掌管人的生死又如何?
他有什么资格就此事对自己指手画脚?
“你背着我擅自与凡人有了私情,到头来竟成了我的不是?”阎罗显然怒极。
“你既然派我来到人世,就该知道,我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憎恶一些人,会喜欢一些人,也说不定,也会真真切切爱上一个人。我或许是你的棋子,但绝不是你手中的傀儡,我对谁动情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毫无关系!”秦雨缨狠声反驳。
“好一个与我毫无关系,”阎罗狠狠捏起她的脸颊,那一双妖娆无比的桃花目,竟盛满了无边的血红之色,“你可知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去除你这一身刚刚沾染的七情六欲?”
秦雨缨决然一笑:“你也知七情六欲是可以沾染的,我的七情六欲,是遇到陆泓琛之后才染上的,在此之前我一世为人,心里却空空荡荡,毫无值得回忆之事、值得想念之人。你若想要那样我的,不妨灌我一碗孟婆汤了事!不过……只怕喝了孟婆汤也无济于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还在陆泓琛身边,我一定还会对他动情,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阎罗对她简直恨之入骨:“地府的鬼魂如此之多,我何必还要再派你去人间?”
“我也觉得奇怪,我身上究竟有哪里异于常人,你都已被我气得半死了,为何还要对我一忍再忍?”秦雨缨双目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