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就没想过,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阿妍会怎样?
不提斛律成瑾心中如何作想,萧沥满腔愤恨地回了营地,却左右不见祝潜,连本该支援的大队人马都不见了。
“祝潜人呢!”萧沥怒不可遏。
副将看了眼萧沥一身血污狼狈不堪的模样,心虚地低下了头,“监,监军大人说,为妨敌军突袭,他带着人先去巡视了……”
“巡视!我他娘的在敌营拼杀,他搞什么巡视!你知不知道我本来就要成功了,现在功亏一篑!”
萧沥拎着他的衣领就将人提起来,怒吼道:“到底我是将军还是他是将军,你们就这么听他的话!”
副将涨红了脸,几乎要哭出来了:“将,将军,他是总监军大人哪……”
是陛下任命的总监军,还是平禄帝的亲信太监,祝潜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人头落地,他们怎么能不听?
萧沥握紧的手骤然一松,副将随之落地,扑棱着连滚带爬躲到角落去了。
所以常言道,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而祝潜,恰恰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可祝潜的小人行径不止于此。
战机稍纵即逝,偷袭失败的后果,便是金军第二日便整装叫阵,大挫夏军。祝潜生怕平禄帝将战败的罪责加到自己身上,连夜赶回了燕京城,在平禄帝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皇上,您有所不知,那萧沥到了昌平,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奴婢劝他赶紧想对策应对,可他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奴婢劝得紧了,他就狠狠打奴婢的板子……”
祝潜指着自己尚未痊愈的伤哭诉道:“若是如此奴婢也便认了。能为大夏尽忠职守是奴婢的本分,可他竟还让我方三千精兵前去敌营送死!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啊,眨眼的功夫就没了,惹恼了金兵。我军节节败北,奴婢冒死回来禀报实情,他还想杀奴婢灭口……”
祝潜声泪俱下好不委屈,平禄帝看了眼萧沥呈上来的战报,与祝潜所说南辕北辙!
那么。信谁呢?
祝潜是他的心腹太监,平禄帝当然是信的,而萧沥是他的表叔,又是镇国公府的人,萧家世代忠良……可他处决了袁将军!
袁将军与萧沥情同父子,他还为了袁将军公然在朝堂上与自己据理力争,然而并未奏效,先前他下旨让萧沥去平叛,萧沥还以身体欠佳为借口拒绝!
他是心中记恨朕哪!
平禄帝已有评断,霎时眯起眼睛。胸口有怒焰熊熊燃起。
萧沥凭什么记恨他?他是一国之君,天命所归!命他出征那是看得起他,他还在这里搞个人情绪?
平禄帝大怒,甩手一道圣旨出去,要抄了镇国公府,更八百里加急命萧沥自裁谢罪!
鲁淳大惊失色,祝潜心中却大大松了口气,自请前去查抄镇国公府。
平禄帝挥挥手便准了。
突然想到了顾妍,心中猛地便是一动。
这两年朝堂诸事忙得心力交瘁,他没有这个心情再去想她。那个久远的梦境也有许久未做了,他甚至渐渐都忘了那种心悸的感觉。
可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呢?
她这么懂他,说不定还能为他排忧解难……万般皆苦。如果有她相伴,好像也不是这么难过。
平禄帝越是这么想便越是心头火热起来,招祝潜上前倾身附耳说了几句,鲁淳站得近,平禄帝的只字片语飘进耳中,鲁淳只感到通体冰凉。
祝潜也被惊了一下。可旋即一想,嘿嘿笑着便应下了。
平禄帝赶人出去,鲁淳毕恭毕敬地退开,几乎马不停蹄地就赶去坤宁宫跟沐皇后一通报备。
沐皇后手里的茶盏“咚”地一声落地,她的贴身侍婢东珠赶紧吩咐人收拾起来。
“娘娘,奴婢也只能做到这里了,皇上看上去不像在说笑,那祝潜的为人,奴婢知道,这么个邀功的大好机会,他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鲁淳大喘着说完,拿眼尾去瞅沐皇后。
只见沐皇后的脸色刹那雪白,连嘴唇都不见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