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凌景深听了,不由都有些惊动,情知小唐来意多半不善。
*忙站起身来,走到景深身旁,皱起眉心,问道:“毅哥哥这会子来,是为了什么?”
原来*本就疑心,先前景深对怀真不知说了什么……偏他又不肯认,小唐白日里已经来吃过喜酒,倘若没别的要事,又怎能夤夜前来?
因此*心中紧张,景深自然看出来了,反一笑道:“瞧你急得,我去看看,应该没什么大事。”说着就把凌霄抱着,递到*怀中去。
*只得抱住,又且忧心,叮嘱道:“有话记得好生说……别犯了急躁……”
景深回头看她一眼,笑道:“放心罢了,还要打打杀杀起来不成?”虽是半开玩笑,却害得*心头一颤!
却说凌景深出了门,到前厅去见小唐,进了门,便道:“如何这会儿又来了?可有什么事?”
小唐本背对着他,闻言转过身来,静看景深,道:“你不知我的来意?”
景深笑了笑,道:“我似是那等会未卜先知之人么?”
两个人彼此相看,凌景深的双眼深若渊薮,叫人看不透,小唐的眸色却极平静,如月映海面,粼粼明光。
顷刻,小唐便道:“你今儿……做什么要对怀真说那些话。”
景深眉峰微动,却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复面色如常,道:“我说什么了?”
小唐才笑了两声,道:“你竟问我?你何不当着我的面儿再说一遍?”
景深也微微一笑,道:“你倒也太操心了,竟是为了这个巴巴地来了一趟?好似我欺负了她一般,难道她同你说了什么?”
小唐不言不语,只是一笑。
景深却思量着又道:“然而我觉着怀真……不对,是三奶奶了,她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就算我有个言差语错,只怕她也不肯背地嚼人舌道是非的,我说的可对呢?”
小唐唇边略多一丝冷笑,道:“你这……可是心虚了?”
景深走到桌边儿,拂衣落座,因道:“我本无事,何必心虚,倒是你,只怕是关心则乱了……我知道你疼她,既如此,何不好好在府内守着,我听闻她今儿仿佛有些身上不好,先前*还要派人过府打听,因怕小题大做,便罢了,如今她可怎么样呢?”
小唐听他说了这一番话,徐徐道来,天衣无缝,他便转过身来,思忖片刻,道:“你说的没错。你究竟同她说了什么……怀真的确并没告诉我,然而我却也明白,她今儿那样,跟你脱不了干系。”
凌景深的眸子更暗了几分,小唐看得明白,又道:“我原本也知道,你对于小绝跟她之事,始终耿耿于怀,然而如今小绝已经尚了公主,人人称羡,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景深垂眸,依旧静默。小唐道:“如今朝中局面,你自也清楚,我为大局,不想跟你再生罅隙,今日之事,以后倘若再有一次,咱们之间,恐怕就再难周全了,我这一句话,希望你能听在心上,好自为之。”
小唐说罢,转身欲走。景深忽地问道:“你不觉着你所说的,自相矛盾么?”
小唐脚步一停,倒要听他说什么。景深缓缓说道:“你说‘有什么放不下的’,自个儿却要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不惜同我翻脸,倘若当初我夺了怀真,叫你另娶公主,你是否也能同样放下?”
小唐双眸眯起,走前一步。景深兀自坐着不动,静静道:“被我说中了?”
此刻小唐的双眸,已不似月下之海,反隐隐有些耀眼火色,望着景深问道:“不错,我对怀真,绝不放手。你的意思,难道也是同样?”
四目相对,景深忽地笑道:“难得,一句顽话,竟叫你如斯紧张起来……就像是你所说的,小绝如今已经有了清妍公主,何况怀真已是有夫之妇……你也太小气了。”
小唐却并不笑,只是仍看景深,景深又笑道:“另外,你所说‘绝不放手’,那倘若是怀真早嫁给小绝,难道你也要抢她过去不成?只怕连你也是不能够的罢?——也只能如我这般,眼睁睁看着而已。”
小唐听了这一句,不知为何,心中却并不觉任何宽慰,反闷闷钝钝的大疼起来,虽知道凌景深是玩笑话,可是却竟无法释怀,反如骨鲠在喉。
小唐心绪本算平静,此刻却忍不住,竟赌咒发誓似的道:“怀真只能嫁给我。绝不会是别人。”
凌景深嗤嗤地笑了两声,道:“谁又说不是了呢?”
小唐看着他的笑容,重又神意清明,因道:“景深,从小到如今,虽经历许多事,但我终究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会儿,还肯对你说一句话——你做别的,我可以不介意,只是别牵扯怀真,我早就视她为一体,但凡她有半分不好,我就有十分不好,你若伤她,等同害我。故而景深,你别叫我们两个……都后悔。”
这一番话,虽然温温和和似的,却分明掷地有声。
景深眨了眨眼,道:“上回为了敏丽,你同我打了一架,倘若为了怀真,你会如何……”
小唐静默。
景深仍旧问道:“倘若我伤了她,你会……如何?”
小唐一笑转身,他身上仍着吉服未换,皎然玉树,此刻却毫无喜气。
景深眼睁睁看他走到厅边,声音沉沉响起,道:“你会……杀了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