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脚步略顿,并不回头,厅内灯火辉煌,厅外夜色深沉,抬眸是无边漆暗天幕,繁星璀璨,身后是他的影子,幽幽冶冶。
小唐站在明寐交界的门边上,淡声说道:“是。所以我方才说,最好——别给我选择的机会,别叫我们都后悔。”
忽然“彭”地一声,不远处,是为庆祝公主大婚,在放烟花。
那璀璨繁华直冲高空,又自半天摇曳降落,竟像是满天繁星都坠落如雨,而小唐一拂衣袖,已然离去。
又过两日,清妍公主大婚之后,这天退朝,小唐叫住应兰风,道:“岳丈大人留步。”
应兰风止步,便问何事。小唐含笑作揖,道:“我因想着,自怀真嫁过来,岳丈岳母还未去过府内,倒不如找个时间,两位去府内逛逛,怀真必然也是高兴。”
应兰风见他无故提起这个,倒是有些上心,便拉到旁边,悄声问:“是怀真怎么了?”
小唐见他警觉,便道:“其实没什么,只是我看她近来又有些想家似的,然而因才回去过,她自个儿不便再提什么……我才……”
应兰风松了口气,点头笑道:“还是你细心,好罢,你且放心就是,赶明儿我叫你岳母先去,等中午我直接自部里再过去,你觉着如何?”
因此两人说定,小唐回家之后,却并不跟怀真言及此事。
等次日早上,李贤淑果然就先来了,怀真正陪唐夫人说话,听到母亲来了,又惊又喜,忙迎出来。
唐夫人却早听小唐透了风,当下喜喜欢欢迎接了亲家母,大家一块儿坐在屋里说话。
李贤淑是个能说的,便长篇大论,家长里短地说了起来,惹得唐夫人更是开怀。
怀真因也久违了母亲这般聒噪,此刻重逢,只顾喜欢,便如闻仙乐似的,竟半点也不觉得烦乱。
大家说笑了会儿,唐夫人不免又去大房,就留怀真跟李贤淑单独相处。李贤淑因见怀真并不曾瘦了,精神也还好,便放了心。
怀真便问道:“娘怎么忽然来了,也没叫人说一声儿的?”
李贤淑就笑道:“怎么是忽然来的呢,昨儿是姑爷跟你爹亲口说的,敢情你不知道?”
怀真一惊,这才明白是小唐故意为之,一时低了头。
李贤淑看她的反应,心中有些知晓,便握住怀真的手,笑道:“是不是喜欢着呢?可见他果然是一心为了你,连你想不到的,也替你想到了。”
怀真带笑不语。两人又略说了几句话,怀真不免问起家里应蕊的事儿……李贤淑听了,便冷笑道:“说起来,可真真儿好笑的很,因蕊儿作出这种事来,倒是把三房里那个狐狸也都撵了,唉,这真是自做孽,不可活。”
怀真并不知谷晏珂的事,李贤淑就把谷家姐弟暗中使坏,挑唆应蕊、暗害许源等事一一说明,道:“本想把谷晏灏捉拿住打死的,可谷晏珂不知用了什么法儿,给她那个畜生弟弟通风报信,竟听闻他跑回南边儿去了……你三叔听了,就把她也休了,前儿也自回南边去了呢,然而蕊儿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大概是听说了两个人回了南边,她竟也从庙里偷偷跑了,罢了,横竖她已经不再是府里的人,生死由得他们去就是。”
李贤淑又冷道:“可笑这两个人,原本因在南边厮混的艰难,才来京内,仗着老太君的势力浑水摸鱼……如今落得这样,回去可还不知能不能活呢!可应了那一句什么话……”
怀真叹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李贤淑笑道:“不错,正是!”
应怀真也抿嘴笑了会儿,忽然问道:“那爹可来么?”
李贤淑眉开眼笑,道:“你爹自然要来的,中午他从部里直接就过来了。”
怀真一发喜欢。
半晌,唐夫人才又回来,又坐了说了会儿,眼看到了正午,果然小唐陪着应兰风回来唐府,父女相见,更是有一番不同。
唐夫人早吩咐厨下准备妥当,中午时候,便招待应兰风夫妇用了饭。
吃过中饭,大家坐了片刻,怀真就看着应兰风,应兰风本也留意她,见她如斯眼神,心中一动,便故意对怀真道:“是了,你哥哥听说我要来,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怀真问道:“是什么?”
应兰风起身,对小唐道:“我同怀真私底下说一句。”又向唐夫人告罪。
小唐早也起身,因笑着相让。
怀真便随着应兰风,两人出了屋内,听到身后李贤淑笑说:“这俩父女……真是,怀真对她爹,比对我还亲几分呢!”
唐夫人道:“哪里,女儿到底还是跟当娘的亲,不然,如何说是当娘的小棉袄呢,别说是你这亲娘了,我这婆婆娘,近来都觉着贴心着呢……”说着,便又都笑起来。
这会儿两人来至廊下,应兰风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事跟爹说呢?”
怀真见左右无人,心中便思忖,不料应兰风胡思乱想,因问:“为什么还要避着人?可是毅儿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