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爷子平声道:“你不是想用那针扎暖暖,便扎你自己身上吧,是生是死都是你自己的报应。老二,让赵府医回来,不用查了。”
宋铭转身。
“不要!”林氏嘶喊一声,扑过去抱住了宋铭的双脚,彷徨无措的哀求:“老爷,不要,不要!”
她发簪凌乱,妆容更是早就哭花了,胭脂水粉糊成一团,一张脸一处红一处白一处黄,看起来委实可怜。
可想想她的所作所为,宋铭生不出丁点怜惜,只有怒不可遏。
宋嘉卉浑身的骨头都在颤抖,不断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有娘在,娘一定会护住她的。
林氏紧紧抱着宋铭的小腿痛哭,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不要,不要。”
“你如此害怕,想来也猜到那东西八成能要人命,既如此,你怎么有脸求暖暖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宋铭定定看着泪如决堤的林氏。
林氏瑟瑟发抖起来,禁不住他的迫人的目光,低下头只是哭个不休。
宋铭阖了合眼,骤然抽脚。
紧紧抱着他的林氏只觉得身子一轻,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滚了出去。
林氏趴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她嫁给宋铭二十年,从来不曾被他动过一根手指头,再生气,宋铭也就是甩袖而去。
可是今天,他居然踢她,踢她,林氏觉得整个天都塌了。一口气喘不上气,林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缩在床上的宋嘉卉听的动静不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慢慢转过头来看,就见宋铭走向她,手里还拿着一枚银针。
“我生了你,却没教好你,也教不好你,留你在这世上害人,不如亲自结果了你,省得你继续为非作歹。”
宋嘉卉骇然失色,一骨碌坐起来,手脚并用爬向床角,她紧紧贴着墙壁缩成一团,恨不得钻到里头去才好。
“爹,不要!”宋嘉卉吓得声音都变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眼泪更是决了堤一般往下淌。父亲不是吓他,在他的眼睛里,宋嘉卉真的看到了杀意,父亲竟然真的想杀她!刻骨的凉意爬上心头,宋嘉卉惊慌失措的叫道:“我说,我都说,那针上涂了一种树汁,会
让人发烧,不会出事的,就是,就是难过下。爹我错了,我不该恶作剧的,我以后不敢了。”
宋铭眼底划过厉色,把他们所有人都当成傻瓜吗?
眼见着宋铭伸手要抓她,宋嘉卉一个劲往墙角钻,忽然间手臂一紧,宋铭抓住她了。宋嘉卉崩溃大哭:“爹,不要扎我,不要,我会死的,会死的。”
宋铭终于忍不住滔天怒火,抬手一巴掌甩过去:“畜牲!”
宋嘉卉承不住力道,摔了出去,又从床头栽到地上,咚一声,摔得宋嘉卉眼冒金星,缓了一缓后脸上和身上的剧痛传来,她撕心裂腑的大哭起来。
在宋嘉卉震天响的哭声中,宋嘉禾不禁讥讽的扯了扯嘴角。
宋老爷子看她一眼,明白她怒气未消,这点惩罚的确不足以抵消宋嘉卉所作所为。宋老爷子沉吟片刻,声若冷雨:“宋嘉卉,你劣迹斑斑还屡教不改,今日竟是胆敢毒害亲妹,实在悚然听闻。我宋家容不得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你去庵堂侍奉佛祖忏悔
已过吧。”若是宋嘉禾遇害,宋嘉卉自是要偿命,不过宋嘉禾到底没事,斟酌之后宋老爷子决定让她出家。
禁足送别庄对宋嘉卉而言太轻了,何况之前送了别庄不也接回来了,只怕宋嘉卉都没当禁足是回事。
哀嚎痛哭的宋嘉卉哭声一顿,侍奉佛祖,是像宋嘉音那样出家吗?
宋嘉卉一个哆嗦,连哭都忘了,怎么会这样,行动前她当然设想过后果,她想过长辈会震怒,可这种害怕压过了她对宋嘉禾的嫉恨。而且她觉得便是事发,有娘在,大不了挨一顿家法再被禁足,顶多多关几年,娘肯定会救她出来的。反正她又不想嫁人,关就关吧,除了无聊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都
习惯了。忽然间福如心至,宋嘉卉连滚带爬过来,声泪俱下的哭诉:“都是璎珞,是璎珞撺掇我的,这个方子也是璎珞教我的,爹,祖父,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我错了,我以
后再也不敢了。六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边哭宋嘉卉一边用力磕头,脑袋砸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本就受了伤的额头马上就溅出血花。
宋铭置若罔闻,扬声唤来守在门口的婆子,命她去把璎珞带来。
璎珞?宋嘉禾眸光微动,这人又是打哪冒出来的。磕的眼冒金星了,都不听他们松口,绝望,伤心、愤怒倾盆而来,余光瞄到昏倒在一旁的林氏,宋嘉卉爬过去抓着林氏的肩膀剧烈摇起来,哭喊:“娘,娘你快醒醒,我不
要出家,我不要做尼姑,娘,你快醒醒啊!”
她摇晃的动作十分激烈,林氏发上珠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其中一枚玉簪还甩了出去,啪一声应声而断。
宋嘉禾甚至听见了林氏脑袋撞在地上的声音。
宋嘉卉若无所觉一般,还在不死心的摇晃林氏,忍不住抠紧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