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念初中,学到生物知识,老师在课堂上讲abo血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另只手
在课本上涂涂抹抹。
到某一句,却突然愣住,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我是o型血,老梁是ab,梁星鸣是a,但我妈妈却是b。”梁逢雨说。
在她说起血型时,陈清霁其实已经隐约预感到什么,往椅子上靠了靠,还是问,“没误检的可能?”
“哎,陈清霁,你这么乐观吗,”梁逢雨笑了下,又正色道,“应该不会,我妈妈接受过输血的,就是b,老梁ab,每年体检报告都这么写。”
血型除非移植,或是血液病,否则很难发生改变,这锤算很实了,陈清霁没说话,往窗外看了眼,过了会儿忽然道,“我是我爸妈亲生的。”
嗯?
梁逢雨愣了下,不太明了地望着他。
夜色下,摩天轮不知何时转动了起来,像琉璃搭成的工艺品,矗立在空中,孤独、易碎又美丽。
少年肩背平直,宽阔,已经初具成年男人的骨架,和身侧的摩天轮各据一端,身后是广袤无垠的夜空。
“现在不也还是一个人?”陈清霁收回视线,目光笼着她。
梁逢雨怔忡了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这种撕开自己伤疤,安慰她的办法,未免太残忍了。梁逢雨心跳得很快,又像涨满了潮水,有点微酸,“你以后都不打算回家了吗?”
“嗯,我爸妈早离婚了,严格来说,那也不是我家,”陈清霁没有多说什么,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过了下,又示意她,“梁星鸣知道么?”
“血型吗?他不知道。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老太太,我也不会突发奇想去留意他们的血型。我可能从刚出生,就生活在这个家里了,估计知情人只有老梁和我妈妈。”
陈清霁点点头,“打算问,还是不问?”
“其实我已经问过了。开玩笑那种方式,不过,都被老梁轻飘飘打发了,没试探出什么来,其实我也不打算弄个水落石出,”梁逢雨往前趴了点,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腮,“就有一点,算是在心里悄悄好奇——我到底是我妈亲生的,还是我爸亲生的,还是都不是?被收养的吗?总不至于,是被拐卖的?”
她大概是憋太久,没跟谁说过,今晚又重新翻出来,所以,猜测一个接一个,陈清霁听着,忍不住笑了下。
反正,她没挑明的意思就好,他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建议她装作不知道,毕竟,朝夕相处的亲情,比虚无缥缈的血缘更重要。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被卖给老梁的,”这边,梁逢雨已经顺着某条思路,继续猜下去了,而且,还挺有理有据,“之前,老梁喝多了,说过我的嫁妆有一百万,而且,确实有银行给他打过电话,说大额存单快到期了。”
大额存单这个词,听着唬人,其实并不算很高,有的银行要五十万,有的一十万、乃至十万就行。陈清霁觉得她想多了,蓦地笑了下,“演柯南么你,梁教练工作这么多年,多少有一点存款,很正常吧。”
“哎,你应该希望是真的啊,如果有,刚好先给你咯,”阳台狭窄,两个人就这样面对坐着,少年模样冷淡不驯,但眼神又风清月明,梁逢雨忍不住又开始撩拨,眼梢弯弯的,“……这样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说来说去,还是绕回这茬,看她一脸认真,陈清霁又有点好笑,“你谈恋爱这么好骗的?”
“也不是,但你长这么帅呢,也值了,”梁逢雨眼里像有个小钩子,搭了他一下,“我不怕被你骗。”
“我怕行么。”陈清霁拿她没办法。怎么说,他骨子里算是个很认真的人,谈了恋爱,自然就不是玩一玩的想法。
而他目前这个状况,一穷一白,前途未卜,跟倪家那档子事还没扯清楚,再找个女朋友,不合适。
梁逢雨眨了眨眼,还是不想放弃,想了下,又迂回道,“要不,我们不在一起,做情侣做的事,先试一段时间门也行啊?”
她说话时,有碎发扫到脖颈,有点痒,顺手拨了下,头自然偏开,目光也落到了酒店房间门那张床上。
突发灵感,停了几秒。
有意无意一个动作,搭配那句话,就很有暗示效果,陈清霁伸开长腿,乜她一眼,“你很野啊。”
“哎,我说吃饭逛街看电影,你想哪里去了?”梁逢雨笑眯眯的,知道刚才那个眼神似是而非他抓不住把柄,反将一军道。
“……说不过你行了吧。”
陈清霁认输地向后靠了下,不打算再开口了,他话不多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碰上她话那么多。梁逢雨也很点到即止,没有再伸爪子撩拨。
两人就这样静静靠着椅子,谁也没说话,夜空泛着一种接近黑色的蓝,粼粼游荡在彼此身上,像心事一样晦暗不明,可又令人感到无限宁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