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魏氏唏嘘道:“你可看到了?我说过的,幽幽这赐婚和册封,定然都是侯爷的意思,长公主殿下多年来深居简出的养病,眼下还未进门,蕴之为其诊病,幽幽也可去探望,这般亲厚,足见侯爷对幽幽的看重。”
薄景礼忙道:“夫人说得对,只要不惹人厌弃,我也愿意多来走动。”
待回了薄氏,刚进大门,便见小厮在内面露焦急的候着,一见他们回来,小厮快步上前来,“老爷,夫人,大夫人又和大小姐闹了一下午,如今大夫人等在正堂,说是要等你们回来商量大小姐的亲事呢。”
薄景礼蹙眉道:“这是何意?当真要将娴儿那般嫁了?”
小厮也不知胡氏如何想的,魏氏哼笑一声,“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便是要嫁,大嫂是娴儿的亲生母亲,自然是她说了算。”
薄景礼无奈道:“可……可那家的孩子你知道,如此也太委屈娴儿了。”
魏氏冷笑一声,“亲娘都不觉得委屈,你觉得委屈什么?人家给了她那般多财银,可不就是想要她的女儿。”说完又去看薄景礼,“你眼下说好,将来娴丫头过得不好,她必定怪你,你说不好,将来她还要怪你,你可莫要随便说话?”
魏氏说完便往正堂去,待到了门前,便见胡氏一脸郁气的坐在主位上,一见她们回来,胡氏忙坐直了身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薄景礼二人落座,魏氏笑道:“大嫂有什么吩咐?”
短短数月,胡氏早不复端容气度,人似老了十岁一般,纵然满身绫罗金玉,也难掩容色衰颓,她叹了口气道:“表兄家的孩子虽是没有功名,可他们府上在京城也算是头列的商贾,尤其他们保证会对娴儿好,我觉得很是不错,娴儿被林家退婚,京城内又有颇多传言,要想找书香仕宦家的孩子,也实在不容易——”
薄景礼欲言又止,魏氏道:“此事自然是大嫂做主,不过大嫂也要想好了,此番亲事一旦定下,可就容不得你再后悔。”
胡氏这下倒是踌躇起来,转而去看薄景礼,“二弟以为呢?”
薄景礼正要开口,魏氏忙一眼刀瞪了过去,薄景礼连忙道:“自然是大嫂做主。”
胡氏一时也打不定主意,眼珠儿一转问起了他们去程宅的境况,魏氏一听,自将薄若幽如何得武昭侯看重诸事说来,胡氏听完,心底更不是滋味,“真是没想到,那样命格的人,竟也能有如今的福泽。”
魏氏道:“这话大嫂可千万莫要乱说了,大嫂也知道武昭侯是何等人物,且如今幽幽乃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可不是贫民百姓能指指点点的。”
胡氏纵然不甘,也的确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再说薄若幽的不好,可她不知想到什么,神情竟变的阴郁起来,“命格之事的确不好说,可二弟和弟妹应该还记得当年的事。”
魏氏眉心一跳,便是有心维护薄若幽也一时语塞。
胡氏冷冷勾唇,“这事放在当年是忌讳,可如今我却不必管那许多,她眼下瞧着一切都好,可她就是个身带凶煞邪祟之人,万一哪一日她又发了疯,纵然成了武昭侯夫人,也是京城最大的笑话。”
说完此话,仿佛还不够解气,她又道:“还有,倘若叫人知道她当年小小年纪便那般狠毒无义,也不知武昭侯还会不会爱重她?”
……
用过晚膳,薄若幽陪着程蕴之入书房,见程蕴之要写方子,她颇为乖巧的上前磨墨,片刻后忍不住问:“义父,您昨夜为何——”
话只说到一半,程蕴之抬眸看她,那目光竟仍是严肃的,“你今日去了何处?”
薄若幽瞬间被慑住,片刻叹了口气道:“不敢瞒义父,今日与侯爷去了衙门。”
程蕴之啪的一声将手中笔放在了桌案上,“你不听义父的话?”
薄若幽忙道:“不是不听话,是义父未曾告诉女儿缘故,女儿心中不解,如何能说不放下案子就放下案子?还请义父明示,倘若真查不得,女儿定听义父的。”
程蕴之唇角紧抿着,初见老态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悲色,很快又隐去,他坐直了身子,默然半晌也未道出一字,仿佛内里缘故十分难以启口。
薄若幽越发狐疑了,“义父在担心什么?这案子凶手虽是诡奇狠辣,可女儿保证不会再像此前那般出意外,义父到底有何担心?”
程蕴之忽而抬眸看薄若幽,“你今日去衙门可有新线索?”
薄若幽摇头,“不曾,吴捕头还未回城,今日去衙门,不过是女儿怀疑此案凶手有可能与明公子当年被绑架有关,并且女儿还怀疑,这些年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继续作案。”
程蕴之眼瞳微颤,“和明家孩子的案子有关?他当年不是被绑架吗?”
见程蕴之对这案子上心,薄若幽也乐得解释,当下将明归澜证供与当年案子说了一遍,“两案有巧合之处,且明公子的案子表面上看是绑架案,可倘若明公子当年未曾逃出,后面会发生什么皆无人知晓,因此不能完全定性为绑架案。”
程蕴之眯眸,“我记得明家那孩子出事是建和十七年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