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洪氏气急攻心,这由青城抱着回了房,大夫提了药箱过了来,看了诊,把了脉,方对青城道:“二少爷,姨奶奶并无什么大病。依我看,她这是心病。”
青城听了,也就点头,待送了大夫出去,便守在洪氏的床头。洪氏不是唬人,她是真的昏厥过去了。待到了明日黄昏,洪氏方悠悠醒了来。
墨染不放心,也过来探望了。见了青城,墨染就问:“姨娘到底怎样了?”
青城就无奈道:“也不过这样。大夫说她是心病,我想也是这么着。”墨染就叹:“到底姨娘是你亲娘,我也希望她即刻就能好的。”
青城就道:“大哥,你的心我知道。我娘就是这样的人,她本就对自己的身份敏感,只想耍尖逞强的。你若要让她什么事儿都不做,只是叫她比死还难过的。”
墨染就叹:“虽我不记得前事,但瞧姨娘的言语行动儿,估摸着也是这么回事。其实我都想好了。咱们家里不是有几间绸缎铺子吗?听秋漪说,姨娘一向打理的都还好,老太太也是赞过的。我的意思是,不如这几间铺子就交与姨娘打理,一应的收益只管交给她个人,并不收回了官中,记在帐上。若她还不满意,这几个铺子不如索性就送了她。”
青城听了,心里吃惊,因对墨染道:“大哥,这样不好!老太太在世时,可是没这样做过!到底,都是爹爹留下的,怎好给了我娘一人呢?”
墨染就叹:“给她也是一样!只要打理得好就行!我只想让府里的人都和和气气儿的!”墨染说着,拍了拍青城的膀臂,又道:“待姨娘醒了,你便将我的意思告诉她。若她点头,我就送与她契据,再不反悔的。”
青城听了,默了一默,方道:“大哥,我知道此事令你很为难!但请相信,我娘并无其他的坏心!”
墨染听了,也就苦笑了笑,轻轻说道:“青城,我总不会叫你难过。你是我唯一的亲兄弟,我总要眷顾你的。”
青城就叹:“大哥,你的心思我懂。真正我娘是怎么有那张纸条的,我也纳闷奇怪!”
墨染便道:“不用多想。你只管转告我的意思。姑妈那里,我已经通融过了。”
墨染说着,又嘱咐了几句,方大步离开了沁碧馆。这穿过几株高大的梨树,就看见春琴手里,高高举着一包药丸,低着头走了过来。
墨染见了,只想避过她,便转走旁的小道。岂料,春琴此时恰巧抬了头,见又遇见姐夫了。便一路带笑地走了过来。“姐夫!你是也过来看我干娘的么?”
墨染见沁碧馆四处有下人走动,一味不理睬她倒也不好。因就停了步子道:“不错。”
“我干娘她醒了没有?”昨晚,春琴听涵儿说姨娘和大姑奶奶拌了嘴,因说不过大姑奶奶,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昏倒在地了。春琴听了,心里紧张,自然赶去探望了一回。
无奈,青城守在洪氏身边,压根就厌弃她,只想叫她走。春琴无奈,只得恹恹地回了屋子。春琴想了一夜,知道洪氏是自己在柳府的后盾,许多地儿还要用她,许多寂寞还未实施呢!这心里自然是一千个巴望洪氏身子好的!因此,这一大早地,春琴就出了府里,去了街上,因她不懂医理,也就随便买了一点治昏厥脑热的中药,托在手心,早晚儿也未吃,就赶着过来了。
墨染听了,便道:“还没有。”他说完了,便转过身,往那一边去了。
春琴看着墨染的背影,就娇声在后道:“姐夫,何必走得这样匆忙!真正,我的心里,是想与姐夫多盘桓盘桓的!”
这话,墨染已听进去了,因就蹙紧了眉。心想:春琴说话,越发不堪了。再这样下去,也只有拂了秋漪的面子,将她送走的清静。
墨染回到落雪轩,见秋漪正在房中静静地吃着早餐。待吃完了,她得出府去将小穗儿接进来。随喜已吃过了了,此番在秋漪身边伺候。
秋漪见墨染来了,便问他:“墨染,你吃过了没?”秋漪其实是明知故问。她知道一大早儿的,墨染去了静心苑姑妈那里问安,这顺道就在柳氏那里吃了。
秋漪想来,心里不免黯然。柳氏的出现,不知不觉间,只令她和墨染的感情渐次远了。但到底她是墨染的姑妈,血浓于水的。有些话,墨染到底还是和柳氏说得便宜。
“秋漪,我吃过了。”墨染看着小桌上的早膳,一碗红枣粥,一碟酱萝卜,一碟冻豆腐,如此而已。墨染因觉早膳简陋,遂对随喜道:“随喜,到底你怠慢了。这早膳也未免粗鄙了!”
随喜听了,赶紧就道:“大少爷,这不是我的意思。”随喜说完,便拿眼瞧着秋漪。因有一回,随喜故意端了这酱萝卜条臭豆腐的进来,打算试探秋漪一番的。不想,秋漪见了,只是淡淡道:“这样也就使得了。”
至此以后,只要墨染不陪秋漪吃早膳,随喜端的就是这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