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看到封口处三根羽檄,便知那是加急军报。他打开一看,手抖了一抖。
里面是狂草一般的四个大字:鄯州失守!
“如你所料,我将朔方军大部分兵马布于郦州附近,抵抗崔氏的正面进攻。但,崔氏一个时辰前,便已取了鄯州了。”李熙潮说得风轻云淡,似是早有预料。
是鄯州。他怎么没想到,鄯州位于一片丘陵沟壑之中,不仅行军容易,潜渡更不易被发现。可鄯州一无粮仓,二难通灵州,崔氏何以调动兵马先取了鄯州?
“鄯州与灵州间隔了黄河天险,崔氏一时过不来,但……”李熙潮拖长了音调,说得不紧不慢,长风却比他更着急地接过话来:
“但是!崔氏是想绕道郦州北面,前后夹击,使之腹背受敌。”
如此,便糟了。他独独忽略的鄯州,正是崔氏的妙计。佯攻鄯州,意在郦州:鄯州不过是他速取郦州的一个跳板。郦州一向以易守难攻著名,崔氏正是早已料到此局,所以一开始便将目标锁定在郦州身后孤立的鄯州。
况且,陇右崔军一向以迅疾闻名,果然比预想的还要快。
“鄯州弹丸之地,给他便是。”李熙潮见长风面露忧色,反而轻哼一声,毫不在意地扬了扬眉,步步深入道,“但,我若此刻派兵从背后加防郦州,崔氏定会明了我已知晓他的计划,万一他兵行险着,强渡黄河,我便无法速速调兵回防灵州。”
“所以,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破了他两面夹击郦州的计划。”长风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他此刻刚攻下鄯州,军队疲惫,需要修整至少一日。所以,距离他重整兵力,绕后郦州之背,还有一至两日时间。”
“这一两日,都督必先速派兵前往郦州,重新布防。”
“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李熙潮忽然转过身来,饶有深意地看了长风一眼,见他语塞迟钝,便轻描淡写地说道,“那郦州本是圣上几月前突然划给我朔方的,现郦州一半的将领曾是那崔嗣旧部。我虽已派亲卫驻守,但估摸着收效甚微。几日前派去的斥候,今日能回报的只有一二。”
“崔氏有意掐断,郦州与灵州的联系。而我的人,他们大多眼熟……”李熙潮边说边审视着长风,洞察他的反应。
“我愿替都督前往郦州,截击鄯州崔军!”
李熙潮见长风终于反应过来,舒怀一笑,意味深长,随即和道:
“你非朔方之将,看着面生,又不常在灵、郦、鄯、宁四州军内走动。若能如此,应是最合适不过了。”
李熙潮将身后大氅一撩,又坐回了厅中主座上,他一手搭在桌沿,一手扶着侧额,深邃眼眸透过指缝留意着长风一举一动,语调轻浅地说道:
“但,丑话说在前头,你此行凶险,全凭你个人裁断。不要到时候马革裹尸还,萧帅还要找我要人。”
长风大手一挥,表示生死有命,绝不会拖累都督。随后,他犹豫片刻,还是掏出了已在怀中捂热许久的玄鸟令牌,递予李熙潮:
“多年前误打误撞拾得朔方的玄鸟令牌,今特来还予都督,物归原主。”
李熙潮瞥了一眼,并未接过,眸色深深,语调淡淡,道:
“你先收着吧,万一在郦州可以用的上。”
长风微微一怔,此令非同小可,一时不明他这是何意:何以把调兵遣将之令牌托付于自己手中?推辞再三后见李熙潮并不为所动,又却只得又将令牌收了回去。
二人又耳语了几句后,长风一行便出发前往郦州。
辰霜不动声色立在行列最后,起先是暗自赞叹:
李熙潮不愧为李熙潮。他十五岁便领兵出征北狄大败其最强三部,朔北三王夺帅中异军突起坐稳朔方都督之位。
直到一字不漏听完全程后,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以此人谋略天资,若是他日对立,必是万分可怕的敌人。 。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