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故意把事情说的严重些,堵住薛放的口,谁知薛放竟真沉了脸色,过了会儿,薛放才道“你说的有理,是我一时只图痛快,竟忘了顾忌。”
他居然知错。陈献越发惊讶,忙道“罢了罢了,也不必过于担心,京城跟羁縻州相隔何止千里,而且我刚才也不是真的就认定那位杨先生就是杨易,只是随口说一句,谁知你就认真了。”
薛放道“我可不能拿她的命冒险。”
陈献调侃“他又是个什么活宝贝,你就这么上心”
薛放回想羁縻州的惊魂,杨仪可是他失而复得的,先前只图要跟她一块儿,竟没细想会被人察觉端地,听了陈献的话,不由悚然。
陈献见他忧心忡忡,一改先前神采飞扬之态,他忖度了会儿,恳切地对薛放道“你放心,我这里是绝不会走漏什么风声的,对我这种没见过那位杨易的人来说,最大的线索就是这个姓,如今你只把这个姓改一改就是了巡检司那里,我也会约束他们,不要大肆张扬。”
“改一改”
陈献想了想,笑说“比如,他有没有什么别号之类。我看你跟他颇为亲近,素日自然不会以先生称呼,你们私下里是怎么叫的”
薛放被他一问,鬼使神差地想到“仪姐姐”这个称呼,只是这也绝不能叫陈献知道。
突然他心头灵光闪烁“知道了她叫从之。”
“从之”陈献疑惑。
薛放笑道“对,就叫从之。”
这是杨仪在羁縻州时候,只跟隋子云说过的,她的“字”。
薛放只听隋子云叫过她一次,其他人也难知晓。
鸡鸣三里镇顾名思义,跟县城只隔着三里之地,说话间已经到了地方。
早有巡检司的士兵在镇子口上等着领路。
案发之地,是镇上一户富商洪家。
陈献下马上前,薛放则去接了杨仪下车,一边低低地嘱咐了几句话。
洪家门外看热闹的也不少,陈献命将人屏退,回头看看薛放,迈步进门。
原来这洪家身故的,竟是他家小姐,年方十五岁,这些日子一直缠绵病榻。
昨晚上洪小姐服了药后,突然间腹痛不止,不到两刻钟,竟然气绝身亡。
洪员外悲痛欲绝,又怀疑是大夫给开错了药,一边报官,一边命去把大夫抓住。
镇上并无仵作,里长跟保长相继而至,见那小姐口吐鲜血,死在床上,各自震惊不已。
喝问那开药的大夫,只说并无不妥,于是忙叫人找了药渣子来看。
翻了一回,本没想就真的找到什么,谁知,竟真发现一味本不在里头的马钱子。
众人震惊,于是又赶紧去审问药房里抓药的柜上,以及药铺的伙计,一概先行扣押。
虽然那抓药的伙计一再声明自己不会弄错,可证据确凿,谁还会相信,因为太晚了,就暂时将他们扣着,只等天明了去报巡检司细查。
这边洪员外一家人哭天抢地,女孩儿从小娇生惯养,如今正当豆蔻年纪,竟遇此无妄之灾,谁能受得了。
还是管家见势不妙,便命人先去购置棺木等,以准备后事。
只是洪小姐之母因无法承受,几度哭晕过去,管家无奈,只好叫那些里头的嬷嬷们先照看着小姐的尸身。专等天明了后再细细地整理妆裹罢了。
这一场闹哄哄地,眼见到了天亮,洪家夫妇绝望半宿,却也略略接受了惨痛现实。
两人哀伤无法,只想再看女儿最后一眼,谁知进了闺房,却发现原本横躺在榻上的尸首竟然不翼而飞。
正惊慌失措,不知是谁说起了鸡鸣十里庄上的飞尸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