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叫小二赔上几道小菜、送上几盘点心,赵氏也就罢休了,今日却突然狮子大张口,说要他退了所有房钱,这他哪能答应?
赵氏在客栈住了好几日,身上已没什么银钱了,故而才厚着脸皮出此下策。
她原本在娘家住得好好的,娘家大嫂以为她只是回家省亲,好吃好喝待了她几日,见她越待越久,一点也没有要走的念头,才渐渐起了疑心。
赵氏并非出自什么大户人家,一家人个个极不好相与,她能从区区一个小妾变成正妻,少不了娘家人的出谋划策。
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自从秦家米铺出事,赵氏的长兄与长嫂,就成日忧心忡忡,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听说到她此番打算与秦洪海和离,更是不干了,二话不说便将她轰了出去。
不仅如此,还将她的行李全给扣下了。
长兄长嫂不是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一旦和离了,赵氏一大把年纪哪还嫁得出去?
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回娘家吃吃喝喝赖着不走的,那是赔钱货!赵凤芹今后不能接济家里了,留着有何用?
娘家的翻脸不认人,气得赵氏一连几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一想到那些行囊里头,皆是自己从秦家带出去的金银细软,赵氏就心疼不已。
可娘家人比她还要蛮横,她独自一人哪里斗得过?
想去徐家求女婿施以援手,却又拉不下那个脸面,担心被徐夫人冷言冷语讥讽,故而只好打消了这一念头……
此时,赵氏与那掌柜的你一句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
掌柜的是个老实人,口齿明显不敌赵氏,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愤愤然指着赵氏,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难怪那秦家老爷要休了你!”
赵氏一下就被戳中了痛处,只差没跳起脚来:“胡说八道什么,不是那窝囊废要休我,是我要同他和离!”
一句窝囊废,听得秦洪海脚步一顿。
赵氏接下来的一番言语,更是将他气得不轻。
“那窝囊废做亏心生意,害得南疆闹起了瘟疫,此事我可一点也不知情……”赵氏撇清关系。
之所以如此说,是担心那些围观者听闻她是秦洪海的夫人,一怒之下将她给收拾了。
谁人不知秦洪海数日前出门走在大街上,忽被麻布袋套头,挨了一顿狠揍?
她身娇肉贵,哪里经得起那等毒打?
没等她将话说完,一人就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定睛一瞧,正是她口中的窝囊废——秦洪海。
“你来干什么?”赵氏后退了一步,面露怯意。
实则,那些铺子一直由她在打理,卖陈米也是她率先出的主意,闹出那等事来,与她不无关系。
“你……你这贱妇,今日我就休了你,看你还如何在外污蔑我的名声!”秦洪海怒道。
赵氏转目一瞧,见四周皆是瞧热闹的,心道秦洪海应是不敢当众动手,胆子不由壮了几分:“哟,你还有名声可言?”
秦洪海被她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咬牙切齿地叫那掌柜取了纸笔,当着众人的面写起了休书。
赵氏脸色一变,没想到他竟敢来真的。
她还等着秦洪海求她早些回去,一同想法子解决那米铺一事呢……
没了她在旁出主意,以秦洪海那个猪脑子,哪能处理得来?